谢书灵一笔笔看下来，发现除了日常的生活开支以外，其余花钱的地方大多是这样的。
“给涵涵又报了一个跆拳道班，交了一年的费用一万五。”
“给爸妈买了一套新的按摩椅，三万元。”
“老公参加公司年会，给他定制了一套新西装，两万三。”
“弟妹喜欢一条新款项链，买了送给她，八万八。”
“弟弟这次投资又失败了，亏损二十万，再给他借五十万。”
这样的记录有很多，穿插在日常生活开销中，偶尔会有一两条关于彤彤和笔记本主人的记录。
“给彤彤买了两套新衣服，两千。”
“和朋友聚餐，我请客花了三千。”
但这样的记录都不多，寥寥无几地藏匿在大片的开支记录中。
谢书灵看完整本记录后，将笔记本和其他两样线索放在一起，又一次看向四周。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谢邀看样子都快睡着了，头靠在沙发边上，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还没报警，没出事。”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谢书灵，忽然眯起眼睛问：“刚才打架了？怎么不叫我。”
往常和鬼打架，谢书灵都会叫上毛笔中的他一起并肩作战，倒不是他打不过，而是能更快解决麻烦。
“没多大事，”谢书灵摆摆手，“都解决了。”
谢邀还准备说什么，忽然严妄开口问：“你养的鬼为什么要模仿我的脸？”
实在是他在一旁看着别人顶着他的脸对着谢书灵，有些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感觉。
谢书灵一愣，虽然这事大家都知道了，但被正主问上了，一时还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他从毛笔里化形出来时就是这个样子吗？
谢邀一挑眉：“我模仿你？你怎么不说你模仿我？”
严妄觉得他简直在挑衅：“你能比阎王出现的时间还早？”
毛笔鬼不过是一个鬼魂，阎王才是存在于地府上千年的存在，先来后到决定了谁模仿的谁。
谢书灵有意打断这个话题，立即说：“我们去找找他们三个，不然待会天亮了。”
说着就要拽着谢邀离开客厅，谢邀一向依他，没再多说，起身跟着他一起离开。
严妄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客厅留下来的三个人头安静如鸡，半点动静不敢有。
红色弹幕。
【我没看错吧，毛笔鬼竟然敢挑衅我们阎王大人？他虽然很强，但有些过于自信了吧，大人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他投不了胎，永远压在十八层地狱了。】
【阎王大人这次好奇怪啊，这种小鬼境他不是可以直接出来吗？怎么一直还在里面待着，还陪着这些小鬼做这种无聊游戏。】
【前面的兄弟是新鬼粉？上次主播在鬼境遇到危险，阎王大人还亲自送武器呢，你说这次阎王大人一直待在里面是为什么？】
【兄弟们让让，我想说一句关键的，我见过这几个人头啊！我刚当鬼那会儿，因为是个穷鬼，就想去有钱人住的地方看看，我进过这栋别墅！我去的时候他们都还活着！】
【前面的鬼兄难道知道这次鬼境的原因？快详细讲讲！】
【我当时去的时候，碰巧就直接到了别墅卧室里，就主播手上那个人头当时正在洗澡，哇那场面，我后悔没早点当鬼！】
【麻烦房管禁一下楼上的言！这种老色鬼把他号封了！】
谢书灵和谢邀一路朝着楼上走去，当时分开时，看见三位大师都去了楼上不同的房间。
在书房中，谢书灵找到了赵大师，他正趴在书桌下面的空隙间，一动不动。
谢书灵蹲下来刚准备跟他说话，赵大师猛地大叫一声：“恶鬼退散！”
一张符咒就甩了出来，谢书灵伸手接住符咒，无奈道：“是我，你躲在这儿干什么？”
赵大师听到谢书灵的声音，心头一松，从桌子下爬了出来，站起来后咳了两声说：“我在桌下正找人头呢，你们就来了。”
谢书灵想到他刚才缩在桌下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找东西，明显就是单纯地躲着，看来赵大师压根没怎么找，就躲着等着他们来找。
谢书灵想到这一点，也没拆穿，只问：“发现什么线索没？”
赵大师在原地走了两步，自信道：“当然。”
虽然他躲起来了，不敢找人头，但线索还是翻找了一番，毕竟想早点出去，找线索总是没错的。
赵大师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谢书灵说：“在书桌抽屉里找到的，本来被藏在很多书下面，不过还是被我翻出来了。”
看见没，我可是出了力的，赵大师心想。
谢书灵接过手机按了下屏幕，没想到还有电，屏幕亮了。
将手机暂时收起来，谢书灵对赵大师说：“你先去客厅吧，已经找到三个人头了，我俩继续找。”
看赵大师这个样子，等他找到人头，估计大家也都成了人头了。
赵大师忙不迭地点头，随后又一脸镇定地说：“主要是我夜视的视力不太好，实在看不太清楚，那就麻烦你们年轻人了。”说完立刻离开了书房。
谢书灵等赵大师走了之后，才对谢邀说：“你去找下另外两位，还没找到人头就让他们先下去，我在这里继续找。”
谢邀应了一声之后，却没有立即走，而是凑过来问谢书灵：“灵灵，你说我和阎王长得一样，有没有可能——”
谢书灵回头：“嗯？可能什么？”
谢邀眼睛一弯：“可能我是他爸爸。”
谢书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推了他一下：“还不快去。”
谢邀哼着歌离开书房，临走前抛下一句：“打架叫我，可不能让你累着。”
谢书灵在书房中接着找人头，这次找的很快，不知是不是有线索的地方都有人头的缘故，在书架后面很快便找到了属于彤彤爸爸的人头，被一堆书挡着，一张长脸沉着，死了后也有些可怕。
这次在彤彤爸爸的人头攻击前，谢书灵先下手为强，直接一扫帚把人头打了个结结实实，趁人头懵神的时候，随便找了个东西塞在他嘴里，提着就往楼下走。
到了楼下不久，便看见谢邀带着另外两位大师也下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人头。
这下六个人头都找齐了。
谢邀还同时带着别的线索一起下来了，另外两位大师估计和赵大师心态差不多，虽然找人头不积极，但好歹找了些线索。
谢邀将一张画满水彩画的纸和各种发票纸条丢在桌上。
六个人头齐齐摆在桌上，找到的线索也都摆在桌上，谢书灵先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有密码。
这时严妄主动说：“给我。”
谢书灵将手机递过去，就见严妄拿到手的那一刻，屏幕自动解锁了。
赵大师一惊：“人脸识别？这手机是你的？”
在他看来，严妄不过是一个人类，哪知道阎王的本事。
严妄不会跟凡人解释，把手机又还给了谢书灵。
谢邀在一旁凉凉地说了一句：“给我我也行。”
严妄冷冽的凤眼瞥向他，带着丝讥讽。谢邀毫不示弱用同样的眼睛看回去，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谢书灵不知道这次他俩怎么处处都杠上了，只好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翻看起来。
这部手机不太像是常用的样子，app很少，仅有的社交平台只有一个微信，谢书灵直接点开微信，就见聊天框只有一个。
再一看好友，只有一个，名叫娇娇。
点进聊天记录看了一圈，谢书灵大概明白了，这部手机是彤彤爸爸的，娇娇是他在外面找的女人，两人就靠着手机暗通曲款，安排约会时间。
聊天记录中，彤彤爸爸话里话外都是对彤彤妈妈的不满，说她太强势，是个只会赚钱的女强人，说她还给弟弟弟媳买了三套房子，给自己才买了两套。
看到这儿，谢书灵终于把照片的人脸和房本的名字对上号了。
原来那两套房子的郝强是彤彤爸爸，而张曼和姚炳辉则是彤彤的舅舅和舅妈，也就是涵涵的爸妈，那么笔记本主人姚婉就是郝强的老婆，姚炳辉两口子的姐姐了。
娇娇在聊天中柔声安慰郝强，让他现在多占有一些姚婉的财产，到时候离婚了不用净身出户，他俩直接可以结婚。
郝强理所应当的说，那当然了，他爸妈也不喜欢这种儿媳妇，早就劝他离婚了，而且他老婆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弟弟，占了家里不少钱财。
说到后面上头时，郝强发了一句“真恨不得他们两姐弟死了算了，至于弟妹么，长得还行，倒是可以玩玩。”
娇娇听了这话后半句不高兴，跟他撒娇，郝强又说自己在开玩笑，心里只有她。
两人在聊天中除了聊到家中的事，更多的则是相约出去开房的时间，几乎隔两天就会出去一次，次数之多，让人咋舌。
言语间娇娇提到了郝强离婚后千万别要女儿的抚养权，她会给他生一个。
郝强说：“那肯定啊，我要个女儿干嘛，就等着你给我生儿子呢，天天在家看见那小丫头就心烦，我爸妈也总提这事，说生个丫头没用，催我再生个儿子，我可不干，我对那个女人现在提不起兴趣。”
娇娇说：“那你对什么提得起兴趣呀？”
郝强说：“哈哈打她的时候能提起兴趣来，她又不反抗，最近打着也没意思了。”
谢书灵看完了大部分聊天记录，越看眉头越紧。这种人渣，也配结婚？
将聊天记录搜集到的信息大概讲了一下，在场的男人都不约而同有些心生厌恶。
同是男人，有些是人，有些只能算是牲口。
看完手机，又拿起那张水彩笔的画看，看画风像是小孩子随意涂画的，只见画上画着一座简单的小房子，房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在房子四周画着好几个躺着的人，有男有女，看不出躺着干嘛。
谢书灵第一直觉就是这幅画是彤彤画的，房子前的人应该是她和她的妈妈。
或许她早就感觉到了什么，才会潜意识觉得房子里只有她和她妈妈，其他人都是房子外面的人，已经不算家人了。
最后剩下的便是一堆发票和纸条，全部清理一遍后发现，这都是购买各种奢侈品的票据，和一堆姚炳辉署名的欠条。
谢书灵看完所有线索后，大概理清了一些事，此时一向笑的阳光的他，头一次露出了一丝冷笑。
谢邀看的一愣，他对人类的感情不太在意，即使看了这一切，也没多大感觉，但他在意谢书灵的情绪。
谢书灵摇摇头说：“没事，头一次看见一家人吸一个人的血。”
孙大师此时忽然问：“我们已经把人头找齐了，这个游戏结束了吗？”
话音刚落，就听彤彤的声音在别墅中响起，嘻嘻笑着说：“游戏结束，恭喜你们找到了他们，他们没藏好，该受惩罚咯嘻嘻。”
这次彤彤的声音远比之前宣布规则时生动些，都能让人听出她开心的语调。
话一说完，就见原本放在桌上的六个人头忽然腾空而起，在空中慢悠悠地朝着楼上飘去。
谢书灵看着人头飘动，没动，只忽然问：“过家家游戏什么时候结束？”
他们虽然今晚是在参加捉迷藏，但他们之前参加的过家家并没有宣布结束。
这次彤彤回答的很快：“当然是明天早上吃过早饭啦，明天过家家就结束了呢，好遗憾，不过会有别的游戏等着你们噢！”
赵大师松了口气：“太好了，明早就能结束了。”他着实不想再讨好小鬼了。
张大师叹了口气：“好什么好，没听见她说还有别的游戏吗？”
孙大师说：“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难道一直陪他们在这里做游戏吗？”
他一说完，三位大师齐刷刷看向谢书灵，仿佛谢书灵就是破境的钥匙。
谢书灵说：“鬼境真正的主人还没出现，即使我们找到了破境的线索，也要见到她才能进行破境。”
赵大师纳闷：“鬼境里的鬼不就是这两小鬼吗？”
“不是，”谢书灵摇摇头，“是她的妈妈。”
彤彤会被游戏规则束缚，她就不会是制定规则的鬼，那几个人头早就被练成了傀儡，更不可能是厉鬼，剩下的只有还没露过面的姚婉了。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涵涵还保留了一些自我行动能力跟着彤彤，没有一起待在冰箱里。
今夜算是折腾了一夜，谢书灵没心思再去找别的线索了，直接回了卧室倒头就睡。
第二天大家是在玩具熊的机械声中醒来的。
“现在是早晨八点整，请各位家人下楼陪彤彤和涵涵吃饭。”
当大家汇聚在楼下餐厅时，就见彤彤和涵涵已经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椅子是专门为他们设计的高椅子，让他们刚好能够着桌面。
赵大师看见餐桌的那一刻，先是干呕了几声，接着后退了几步，站到谢书灵身后去。另外两位大师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一白，跟着后退。
谢书灵镇定地看着餐桌，桌上每个餐盘中都摆着鲜血淋淋的人类残肢，还有不少人体器官，组成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彤彤对着大家甜甜一笑：“快来吃早餐呀，爷爷奶奶不是说过吗，早餐是最重要的一餐，一定要多吃点。”
赵大师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问谢书灵：“真的必须吃这些吗？”
谢书灵没回答，径直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到彤彤身旁，对着她笑了笑说：“我先喂你吃。”
彤彤小脸一愣，随机不太高兴道：“妈妈你自己也吃呀。”
谢邀拉开椅子到彤彤另一边坐下，说：“那怎么行，爸爸妈妈这么爱你，必须先喂你吃饱。”
彤彤眼珠子一转，看向三位大师和严妄说：“那你们也快来喂涵涵呀。”
说着，她歪头一笑：“平时你们不是最喜欢喂他吗？”
三位大师本就打算讨好小鬼，最后能得个及格分，此时听了这话，自然照做，坐到涵涵身边，忍着恶心就要喂他。
严妄冷眼看着这一次，找了个稍远的位置坐着，抱臂看着这群人和鬼。
一顿早餐吃的众人作呕，偏偏喂彤彤和涵涵的时候，他们真的会吃，吃的满嘴鲜血，尖牙咀嚼着残肢，发出难听的声音。
他们吃饱之后似乎没再要求其他人继续吃，彤彤打了个饱嗝，擦擦嘴说：“好舍不得噢，可是游戏要结束了。”
谢邀斜眼看她：“我也舍不得，还想继续当你爹。”
彤彤一梗，小脸一沉，说：“过家家游戏结束，现在开始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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