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明看白文辉要扑过来,怕他伤到老师,用袖子擦了下脸上的血,又停下来。
耳边响起张兰的声音:“还不走?”
他迟疑了一下,跟着两个学生走了。
白文辉气急败坏,要追出去。张兰一把抓住他手中的板凳,平静地说:“白文辉,你再向前走一步,你就不是这个班的学生了。”
白文辉的眼光能杀人,恨不得把板凳砸在面前矮他半个头的张兰身上。不是听说她的男人当大官,他今天就揍扁她。
来到这个世上十九年,他还没受过今天这样的窝囊气。虽然他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他还是认为自己很吃亏的。去年争地边,他和爹的拜把兄弟把个老头打了个半死,全村人没一个敢放半个屁。
现在他提着个板凳,举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咬牙切齿地问张兰:“你能把我怎么样?”
张兰不眨眼地盯着他的眼睛:“放下凳子,这里是学校,不是武场。如果你再胡来,我一定让全班同学把你扭送到乡派出所。”
她知道靠那个被当地人欺生怕了的老校长是镇不住这个粗野的小地头蛇的,所以拿出乡派出所来敲山震虎。
果然,想到那个不怎么欣赏老爸的新来的乡党委书记刘大年,白文辉的气焰马上弱了下去,乖乖地放下了凳子。
洗完脸回来的何清明,看到张兰还站在原地没动,教室里静悄悄的。他默默地递过钥匙,回到座位上。
张兰语不改调地说:“何清明,你把经过讲一下。”
何清明站起来,愤愤地把纠纷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听到和班长讲的一致,张兰皱着眉头问:“白文辉同学,是不是这样?”
白文辉挑衅地看着她:“是又怎么样?”
张兰微微一笑:“你那么厉害,我能把你怎么样?我只是问你,你骂他们穷逊、笨牛,是什么意思?”
白文辉不假思索地说:“他们家里都是穷光蛋,何清明一天到晚放不出一个响屁,不是笨牛?……”
他还要说下去,张兰打断了他:“你家很有钱吗?”
白文辉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只听张兰说:“我想有点。有多少呢?不会超过两万元吧。这点钱——请原谅我这么说,在这个地方也许有点用,可在别的地方呢?我希望你能走出这个山沟沟,看看是不是还有比你家有钱的人,世界大得很呢。”
白文辉没提防张兰这一说,一愣一愣的。
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低看过他家的日子。全村都是土炕烂席,只有他家是木制炕边;全村住家都没有院墙,他家不但有,还带了个小门楼;全村……
他想把他家所有的优越性说出来,可不知为什么,他缄口了。
两万元,这是多么大的数字,他们全乡还没有一个万元户呢,他那个家就能抵过两个万元户?这不是损人么?白文辉再卑俗,也知道自己那点家底连万元户的十分之一也抵不上。
就在他张口结舌时,只听张兰又说:“我还想问你一句,你意识中的聪明是什么?是辱骂别人穷逊、笨牛,揭别人家的短吗?这也太幼稚了。
你难道没发现,你除了向别人炫耀自家那点财产外,还有什么?你的思想有徐文刚、何清明丰富吗?思维有他们的敏锐吗?他们对生活的思考,对未来的追求,你有吗?你骂别人的话不堪入耳,对大人的隐私津津乐道,并且当做资本攻击他人,你个中学生,平时关心的都是什么?
俗话说寒门出秀才,徐文刚和何清明的学习成绩你赶上过没有?他们刻苦上进的精神你有吗?
你当着全班师生的面侮辱何清明同学的人格,并且威胁于我,这就是你的教养吗?一个中学生,就知道借用家庭的势力来欺负人。你难道没想过,事情闹大了,把同学打个三长两短,你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你爸能救了你?他的官能否当下去还是个问题。
我今天把徐文刚同学安排回原座位,你把他的本子要赔上,还要向徐文刚和何清明两位同学道歉。听见了吗?”
白文辉气得嘴唇发抖却无可奈何。张兰的话的确给了他一个警告。如果事情闹大了……
他气得猛地坐下,发狠道:“我就不赔,我就不道歉,你能把我怎么样?”
张兰看了他很久,缓缓地说:“白文辉,你会道歉的,也会赔偿的。”
说完,不再理他,转向学生们说:“今天白文辉的行为严重违反了校纪校规。我们要吸取这个教训,懂得怎样尊重他人,团结同学,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要整天只关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这里郑重声明,白文辉同学如果不道歉,不赔偿,我会停他的课,会把我身上的血衣拿到校领导、村委会,甚至乡派出所那里,为徐文刚和何清明同学讨回公道。”
白文辉气得“嗨”地一声,跑出了教室,全班同学都笑了。他们是第一次看到白文辉失败狼狈的情形。
张兰也笑了一下,刚要说什么,下课钟响了。她脱下染血的上衣,卷起来搭在胳膊上,向大家点点头说:“休息会儿,我们下节课做习题”,就走出了教室。
好远了,她还能听到学生们的欢呼声。她不知道,她那天的形象,在何清明等学生看来,就像下凡的白衣仙女一样美丽、纯洁,充满正义。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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