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钧尧走到窗边,凝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把手搭在圈椅的靠背上,声音也凉了,“既然你还要装糊涂,那我就把话说清楚,那天在烂尾楼……挽商根本没和你动手,是你自己、打的自己,对不对?”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怎么可能有人自己打自己?”
听出章炳南语气里的慌乱,梁钧尧扣紧了圈椅的脊梁,“炳南,我很失望。”
“我……”
“我没想到我对你的好会让你在今天算计我、欺骗我。”
“我没有!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事到如今说这些话有意思吗?”梁钧尧深吸一口气,“那篇攻击挽商的稿子是你找人写的吧,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舆论推波助澜,还真是好弟弟啊,你不用狡辩,如果你需要证据我可以给你,都到这一步了如果你不想承认……那就算了。”
“我……”
“炳南,”梁钧尧打断对方的话,“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只当你是弟弟,如果你愿意,我以后还是会扶持你在娱乐圈走下去,但我们要保持距离,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给挽商道歉。”
“……就算这两件事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周挽商这些年在圈子里人缘怎么样你也知道,那么多人就是敢怒不敢言!你只是被他蒙蔽了,只要你离开他就能看清楚,他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
“哦,”梁钧尧觉得可笑,“他做了什么事情需要我看清楚?”
“他不近人情又阴狠,你以为人家说他片场暴君白说的吗?这样的人生活中怎么可能好好对待身边的人?你就不怕他稍不顺心就家暴吗?”
“闭嘴!”梁钧尧拍了下椅子,手掌磕在实木圈椅上,生疼,“片场严苛一点怎么了?是他没有拿出好作品,还是他真的伤害了谁?上赶着要跟他合作的你是不知道吗?
“我找的是爱人,不是一个完美的假象,他没有做伤天害理、违背道德伦常的事情,他优秀,有才华,有人格魅力,这样的人怎么不值得我喜欢?”
梁钧尧听着章炳南的话,越听越失望。
他一开始真的觉得这年轻人跟他弟弟很像,也是真的关心和照顾,但是到今天他才清楚一件事,不是、终究不是。
周挽商看得比他清楚。
他的亲弟弟,虽然性子顽劣,但绝不会做这种背后插刀算计人的事儿。
他以为自己能够在这里弥补人生遗憾,却没想到只是再一次认清了一件事,他的弟弟确实是不在了,即便长得再像,性格再像,也不是。
章炳南的声音不间断地传来,还在试图说服他离开周挽商,梁钧尧却只觉得疲惫,他甚至都没听清楚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将手机拿开,望着窗外的夜色,开春了啊,但是夜色依旧这么沉,这么冷,以往看着商圈繁华的夜景,就算冰冷灯火并不温暖,也没有觉得这么凉过。
梁钧尧自嘲地笑了声,是失望啊。
人还真是喜欢把自己的情绪强加在周围的景色风物上。
然而草木无心,人总多情。
在那边终于安静下来后,梁钧尧才重新举起手机,“说完了?说完了我说两句。章炳南,我不会离开挽商,不管他选择往哪里走,我都不会离开他,我跟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是娱乐圈多风光的大导演,而是因为他这个人,你明白吗?”
导演这个职业只是展现周挽商才华的载体之一,他借由电影作品窥得一隅,被折服却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光鲜亮丽的外表。
他欣赏在剧组说一不二、眼光独到的周大导演,也喜欢对方身上让人着迷的疏离感,孤独,却引人探寻。
越相处,越了解。
了解越多,他越觉得圈子里传的、别人说的不过是一层浮华表象,周挽商就藏在那下面,冷眼旁观着所有的赞美和惊叹、毁谤与诋毁,岿然不动。
说白了,他想去触摸那些孤独。
想走到周挽商内心深处去,不管那里迎接他的是什么。
梁钧尧说完没有等章炳南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这些事情的发生是非常糟糕,但对他而言,大概也帮他看清了不少事情。
看清别人,也看清自己。
他能放下周挽商吗?
答案显而易见。
梁钧尧缓了缓心情才离开书房,回去的时候周挽商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靠在沙发里,就是查理跑阳台上埋头干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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