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首城订的是私人茶馆的位,杜琴私下里埋怨他形式主义,她觉得把周如叶直接请来家里就挺好。
虽然不对外开放,但茶馆仍然有一些退了休的老干部每天定时定点地光临,别处也没个消遣,这里反而花样多,除了相声、京剧、茶道,还有京韵大鼓、皮影戏、川剧变脸……
常来的互相都认识,退休干部调侃一下退休金,商人们谈笑间也能拉拢几笔生意。
季司原带周如叶来时已是下午三点,台上正唱着京韵大鼓,书鼓一敲,节板轻打,一楼坐着些散客,悠悠闲闲翘着二郎腿品茶。来往服务员见季司原和周如叶走过,不免多看两眼,毕竟这里很少有年轻人会光顾。
“二位有预定吗?”服务员凑上前。
季司原扬了扬下巴,指指二楼:“嗯,季首城。”
“哦哦!这边请。”服务员立刻转身,领着他们上二楼。
二楼的雅座都有隔断,均是面向戏台子,算是半私密的空间,尤其装潢颇有旧时皇家戏楼的韵味,空气中散着淡淡的檀香味。
服务员把他们领到门口就知趣地转身走了,周如叶脚步一顿,好容易平复的情绪又紧张起来。但箭在弦上,又不能打退堂鼓,季司原握紧她的手,推门进去。
季初雨也在,她帮着活络气氛,杜琴也显得分外亲近,直接起身拉周如叶坐到她旁边。
“小叶来了。”季首城端坐在圆桌一侧,微微冲周如叶颔首,虽不能说笑容和蔼,但勉强也算柔和。
“嗯…季伯父、季伯母你们好,我是周如叶。”
周如叶被杜琴拉着坐下,顺势把手里提的东西递出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伯父伯母笑纳。”
“哎,还带什么礼物啊,你人来了就可以了。”杜琴笑着接过。
周如叶紧张地咬了咬下唇:“听初雨姐说,伯父伯母都爱喝茶,我就托一个广东的朋友买了些新会陈皮,泡茶的口感会好些。”
季首城听这话,不免多看了眼杜琴手里那个木质礼盒。
所谓“一两陈皮一两金”,顶尖的陈皮都是有价无市的,他还真没想到周如叶挑了这么个礼物。
杜琴替周如叶倒了杯茶,看她紧张,拉过她的手拍了拍:“谢谢如叶了,你可比季司原有心多了,我就说还是女儿贴心。”
“啧,那还不是您儿子眼光好。”季司原得意地扬眉,长臂搭到旁边周如叶的椅背上,看她的眼神越发温柔。
气氛缓和下来,杜琴又拉着周如叶问了些问题,因为季家人都知道周如叶就是周绥,所以谁也没回避,杜琴连带着把画雨丝织的经营状况也拿出来说了。
“小叶是做编剧的?”季首城本来欣赏着台上表演,突然插话。
“是。”周如叶暗暗抿唇,季首城的气场真不是普通人抗得住的,而且她仍然担心季首城会对她不满意。
“你在T大写的《禁闭三叹》,我去看过演出。”季首城呷了口茶,微微笑了笑。
“您居然看过?”周如叶暗惊,惭愧地说:“很多年前写的了,还是有很多不足。”
季司原也疑惑:“你什么时候去看的?”
季首城放下茶杯,瞬间敛笑,冲着季司原冷哼一声。
……
这老头儿…
季司原抽了抽嘴角,又看向杜琴。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看的,你们俩父子不就爱这样,成天憋着不说。”杜琴翻白眼。
季司原当时要演话剧,但这种小事他当然不会和家里说,季首城还是听陈应川提的。那时候杜琴还在国外教书,季初雨刚回国正忙于公司大小事务,所以季首城肯定是悄摸地跑去T大看的演出。
周如叶低头轻笑。
看来这父子关系好像没她想的那么僵。
“之后打算来北京发展?”季首城又问。
周如叶点头:“是,在北京还是更方便些。”
杜琴暗暗翘了翘嘴角,满意地看着这个未来儿媳。
她觉得周如叶确实非常适合季司原,这姑娘有主见,心细如发,沉稳又不张扬,尤其是主动搬来北京,又避免让季司原为难。到时候季司原转业,肯定得老老实实回公司。
对付季司原这种骨子里叛逆的混小子,就得顺着他,要是真像季初雨那样,也给他指定个未婚妻,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家了。
“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找初雨,虽然影视行业季氏涉猎的不多,但是也能帮你引荐些人。”季首城顿了顿,“有需要就说,不用把自己太当外人,这圈子复杂,你一小姑娘单枪匹马也不容易。”
周如叶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季司原也感到意外,季首城这么说,等于彻底认可了周如叶。
他郑重端坐,严肃地看向季首城:“谢谢爸。”
季首城摆摆手,转头又继续听曲儿。
这次见面实在出乎意料地顺利,周如叶离开时脑子都还有些混沌。本来杜琴是想邀请她回家一起吃晚饭,但季司原晚上还约了黄跃谦他们去FOREST,杜琴只好遗憾地表示等周如叶工作室搬来北京后再来家里坐坐。
下午无事,季司原索性带着周如叶去杜琴挑的两处房子转转。这两处房产买了好几年,地段极佳,都是精装修,定期有人打扫,但是从没人住过。
周如叶跟着季司原进屋,站在玄关处不肯进去。“司原,这也太快了吧?”
居然连房子都准备好了……她心里不断扩大的不真实感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季司原也理解她,他扫了一圈屋内的陈设,走到她身边:“要不这样吧?你来北京也得租房,你就当这房子是租给你的,先住着。”
周如叶仍然蹙着眉,犹豫着拿指甲掐掌心。“司原,对不起,我知道伯母是好意,但是我不能住你们家的房子,至少现在不行,这会让我很不安,你…”她试探着抬头看季司原,“你明白吗?”
“……”
季司原叹息,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我明白,我尊重你。”
周如叶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季司原见她笑,也跟着笑了。
他又往前走了半步,贴近她,拇指碰了碰她翘起的嘴角,低声道:“我女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要强得我心疼…”
周如叶张嘴要解释,季司原却已经低头覆上她的唇,舌尖强硬地长驱直入,搅动着两人唇齿间残存的茶香。
他头一次吻得这样不加克制,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等他再次回来,她就会是他的妻子。
“唔,司…原…”周如叶被他吻得呼吸凌乱,差点喘不过气,她缩了缩下巴,靠在他怀中轻喘。
季司原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他顺着她的额头,轻吻到她发红发烫的耳际,灼热的呼吸撩拨得她燥热难耐。
“如叶,”他一边吻,一边把她的手搭在他的腰两侧,“至少今晚住这儿,嗯?”
周如叶身子一僵,惊慌地看向他,眼神湿漉漉的,唇瓣也染着润泽。
季司原看她跟个炸了毛的猫儿似的,轻笑出声,“如叶,我是个正常男人。”
他丝毫不避讳自己的欲.望,将头埋入她的颈项间,细密的吻落在她敏感的颈侧。
周如叶喘得厉害,双腿直发软,季司原感觉她身子往下坠,双手从她的腰际下滑到她紧翘的臀部。
“司原…”周如叶颤着声喊他,双手紧张得攥着他后背的衣料。她今天为了见季司原父母,特意穿了半身长裙,上半身是件短呢大衣,长度刚好及腰,所以季司原现在这姿势,只隔着薄薄的衣裙,让她极度没有安全感。
季司原不罢休地接着问:“今晚住这儿?”
语气之霸道,哪里像是在征求她意见…
周如叶脑中嗡嗡轰鸣,她张了张嘴,却实在羞得说不出话,最后一咬牙,刚准备点头——
季司原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铃突然响了。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立刻从季司原怀里退开。
季司原怀中一空,非常不满地掏出手机,来电显示:陈信然。
“哼。”他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随后按下接听:“你最好是有正事儿找我。”他冷声说。
“啊?”陈信然完全无知无觉,依然沉浸在受到一万点冲击的震撼中:“季司原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啊?居然瞒着我,还是不是兄弟了?”
“什么?”
“你家老头儿发微博了你没看到啊?”
“……”
季司原不太玩微博,季首城也八百年不会发一条微博,只是作为知名企业家偶尔要配合些宣传活动。
他直接挂了陈信然电话,翻翻手机,压根没下载新浪微博APP。
他抬头,周如叶已经默契地点开了微博。
季首城发微博刚过没多久,不少财经媒体博主就纷纷发了最新通稿:季首城春节未赴北海道之约的最终原因,是因为季少要订婚了!
点开季首城的微博,他终于回复了陈应川的“谴责”——
@季首城V:儿子的婚姻大事,当然比和你们这群糟老头聚会重要。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