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点点头。
舒远没再多问,嘴角却偷偷挑开一抹笑。
晚上是舒远请她吃的饭,饭后两个人又到江边转了一圈才回家。
裴嘉才站在门外的台阶上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商母言辞激烈,商谨的语气冷厉。
裴嘉推开门进去,就看见明亮的大厅内,商谨抱着胸倚在墙上,唇紧抿着,眉目冷淡至极,商母气得左右踱步。
商谨恰在这时候抬眸,正好和裴嘉对上了视线。
他的视线越过商母直勾勾盯着她,他将身子站直了几分。
裴嘉装作没感受到他的视线,换好鞋后上前去挽住商母的胳膊:“阿姨您别生气。”
商母本来也吵累了,但是就是碍于面子不好半途而废,这下裴嘉来劝架,她当即就要顺着杆子往下爬。
没想到商谨还快她一步:“嗯,不吵了。”
商母未说出口的话卡在嘴里,最后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拉着裴嘉一起走了。
夜半时分,裴嘉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梦里她依旧在阴暗潮湿的地面挨打,浑身剧痛,她想叫却叫不出来,商谨抱臂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抚了抚胸口,冷汗浸湿了后背,闭了一会儿眼睛还是睡不着,双目睁大盯着头顶的吊灯,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12点半。
她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坐起来,脑子还有点懵。
窗外的天黑漆漆的,树枝摇曳,没有星星,无端显得沉闷而压抑。
手机上面有新的微信消息,都是江似雪发的,约她明天出去玩。
她回了消息之后正要关掉,江似雪又来了消息:【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江似雪一向都是个夜猫子,因为工作时间自由,熬到半夜三四点基本是家常便饭,她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她回复:【嗯,刚刚做了个噩梦,睡不着了。】
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做这样的梦,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时间,都是同样的人。
江似雪:【别想那么多,有褪黑素没,吃一颗睡了。】
江似雪这话忽然唤起了她的回忆,她以前也有失眠的毛病,半夜经常睡不着,所以屉子里经常备有褪黑素。
虽然知道肯定过期了,但是裴嘉还是拉开屉子看了一眼,空空如也。
说来也奇怪,她当时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差点以为到错地方了,以前的衣服也没了,一些常用的小物件也没有了,还在的也就个家具了。
她只当是保姆收拾房间把这些许久不用的东西都丢了。
她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
江似雪:【你今天早点睡觉,我明天带你找乐子去。】
裴嘉没想多,应了声好。
她口干舌燥,打开卧室门,打开手机闪光灯拖沓着脚步去倒水。
饮水机在一楼,客厅一片漆黑,她小心踩着楼梯下去,脚尖点地的声音在这样格外寂静的氛围中似乎都有了回音。
她摸了摸胳膊,莫名觉得有点瘆人。
她一向怕黑,虽然在国外三年改善了很多,但是还是怕的。
终于到了饮水机所在的地方,她从下层柜子拿出塑料杯接水,水流的声音格外清晰,她一饮而尽,冰凉的水滑过喉管,她整个人又清醒了几分。
杯子丢进垃圾桶发出一声轻响,她转身就撞到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裴嘉的手机脱手,双眸猛然睁大,心脏恨不得从喉咙里跳出来,张开嘴就要惊叫出声。
来人看见形势不妙及时捂住她的嘴。
“唔唔……”
冰凉的指腹贴着自己的脸颊,她更怕了,拼命挣扎起来。
“别叫,是我。”商谨低着嗓音开口。
裴嘉急速跳动的心脏终于和缓下来。
商谨松开手。
裴嘉后退了一步,将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用手机屏幕照向商谨。
屏幕昏暗的光线照亮了他清俊的面容,他微微偏头躲了躲突如其来的光线,侧脸轮廓利落,下颌线流畅,喉结滚动了一下。
裴嘉收回手机,转而打开闪光灯照向地面打算上楼。
商谨在身后拉住她的手腕:“怎么这么晚不睡觉?”
裴嘉挣开,低低道:“马上就去睡觉。”
商谨捏了捏手心,虽然她没问,但他还是解释道:“刚刚在房间听到你突然叫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后来听见开门声,我就跟着下来了。”
裴嘉本来也没有多好奇这个事情,对于他的解释,她也只淡淡“嗯”了一声。
“我先去睡了。”声音冷淡又疏离。
“好,去睡吧。”
裴嘉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往前刚走了几步,商谨在背后忽然又出声了。
“你就非要这样吗?”
她依稀记得前段时间商谨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于是她套用原先的话:“非要怎样?”
商谨说:“非要这样躲着我。”
“你想多了。”裴嘉停下脚步。
“我们别装了行吗?”商谨说,“我不想再和你扮演什么好哥哥好妹妹的戏码了。”
“我没装。”
裴嘉轻轻道:“是你在装,现在你装够了吗?”
商谨向前走了几步到她身后,忽然张开双臂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裴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没挣扎,也没说话。
商谨屈身吻向她的耳垂,气息不稳,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
裴嘉终于歪头躲开,冷静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商谨的语气略有几分委屈,搂着她的双臂收紧,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我不同意。”
“我记得当时是你亲口答应的。”
商谨紧贴着她的脸颊,嗓音低沉喑哑:“我当时脑子不清醒,都是说的胡话。”
裴嘉闭上眼,忽然觉得累:“你先松开。”
“裴嘉……”商谨不愿松开,另腾出一只手想去握她的手。
“就算你当初说的是胡话,那我们也结束了。”
商谨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裴嘉的身上:“……不要这样,求你了……”
“都三年过去了,我们就别沉迷于以前了好吗?”商谨的怀抱紧的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身后的人半晌没说话,裴嘉又说了一句:“你撒手。”
“我知道你是因为……因为以前的事情生气……”商谨的话语断断续续,语带哽咽,“但是……但是我都改了……”
裴嘉不想听他的这些话,沉住气再说了一遍:“松手。”
商谨的双目酸涩,他慢慢抽回了手。
裴嘉觉得周身的空气都畅通了不少,她转身,分外冷静道:“我们都结束了,结束了三年了。”
“只要我没说结束,我们就没有结束。”商谨咬着牙道。
黑暗而寂静的环境中,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明明空间很大,但商谨觉得在这样的氛围里自己几近窒息。
裴嘉不想再解释那么多了:“到此为止吧,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想再猜。”
“我也不想再重蹈覆辙。”
“你就这么肯定是重蹈覆辙吗?”商谨慢慢开口。
“确定以及肯定。”
“你真的舍得吗?我们四年的感情。”
“那你欺骗我四年你舍得吗?”裴嘉反问。
商谨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目光死死盯着她。
“算了,”裴嘉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了,你以前的想法我现在好想也没那么纠结了,都过去了。”
“我没过去。”商谨哑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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