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话,她马上丢了手里的水果刀,简单地给手腕上的伤口止血包扎一下,跑进厨房为她几天没好好吃东西的老爸炖了一碗鸡汤,并对天发誓:“爸爸,您老了,我一定尽心尽力地孝敬您、伺候您!天天给您炖鸡汤喝!”
一套操作弄得年过半百的司徒桡差点儿老泪纵横。
周一,休假一周的司徒淳穿上她的警服,和往常一样去警局上班。
刚进办公室坐稳,她就听见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新闻”。
“安以风真正爱的人是……韩濯晨。”
她当时正在喝咖啡,呛得鼻腔刺痛,撕心裂肺地剧烈咳嗽。
也不知为什么,他们区那个八卦女警,把这个“新闻”说得还煞有介事。那女警说:“韩濯晨和安以风之间的兄弟之情尽人皆知,那叫一个情深义重,同生共死。”
司徒淳倒是深有感触。
女警又说:“两个外表都那么出众的帅哥终日在一起,生死与共,肝胆相照,还无话不说……日子久了,自然会彼此倾慕,暗生情愫。
但两人都把感情藏在心里,不敢表露,所以韩濯晨身边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换,安以风则见着女人连看都懒得看……”
她听着合情合理。
女警还说:“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终于压抑不住,偷偷在一起了,又担心被人发现。为了掩人耳目,韩濯晨找了个固定的女人,安以风也装作对某个女人情有独钟……实际上,韩濯晨对女朋友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大家有目共睹;安以风追求‘某女’更是没影儿的事,谁也没看见实质的进展,不过是闲来无事耍耍嘴皮子罢了……”
司徒淳听见这番话的时候差点儿吐血,一心想打电话问问安以风:这演的是哪一幕感人肺腑的爱情剧?!
可是她不能打,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硬撑着看了一上午的卷宗,跟大家“兴高采烈”地聊着天吃了顿午饭,下午又跟新派来的特警讨论了一个新任务的部署问题,总算是筋疲力尽地熬到了下班。
一回家,她就锁好门窗,给安以风打电话。
安以风接了电话,还是先用不正经的口吻调侃她:“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出来?”她什么时候“进去”过?
“我还以为你爸爸为了不让你见我,用手铐把你铐在家里了呢。”
“都什么年代了,你当我是祝英台啊?”
“就算你是祝英台,我也不会像梁山伯那么笨。我肯定救你出来,带着你偷渡去菲律宾,再买个假护照去土耳其,再去澳洲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盖个房子……”
她笑着躺在床上,几日来的郁闷心情豁然消散:“你计划得还挺周密。”
“我连路费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向我求救呢。”
“私奔这个事不着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和韩濯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该不是移情别恋了吧?”
“哦,那个事……纯属江湖传闻,你别信。”
“哦,我还以为你饥不择食了呢。”
“我就是饥不择食也不择他啊!他身材太差,要胸没胸,要腰没腰,能有什么手感……”她正笑着,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吼声,“安以风,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身材好?你脱了衣服让我看看……”
“你们在一起?”
“最近无聊嘛,在酒店喝喝酒、聊聊天!”
她翻了个身,用枕头压住剧痛的胸口,用轻松的口吻说着:“哦!
我终于明白此传闻从何而来了。”
安以风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痛苦,但她明白,韩濯晨会天天陪着他,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他无聊。他不说,她也只能装作看不出来。
但她不知道,此传闻之所以盛行,还有安以风的另一番良苦用心。
事情要从司徒淳回家后说起。当安以风知道司徒淳的家世背景后,才深刻地体会到她那句“不能嫁给你”包含着怎样的无奈。
一个女人不要名分、不要承诺、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忍受多少苦楚?而她总是笑着面对他,不曾对他说过一句她心里的苦。
她对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深情?
安以风越想越难受,又跑去夜总会借酒浇愁。
他的手下荣贵见他一瓶一瓶地用酒摧残自己,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冒着生命危险坐到他身边,苦口婆心地劝他,“风哥,那个女警也不比别的女人多什么,你何苦为她折磨自己?”
“谁说我是为她?”
他的手下面面相觑,虽然都没说话,但是他们的表情告诉他: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安以风心中一寒,隐隐有些担忧。
他放下手里的酒瓶,一把将荣贵抓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爱司徒淳?”
荣贵很肯定地点头。
“你是不是以为我借酒浇愁也是为了她?”
“不是吗?”
“不是!”他大声说,“我是罪犯,她是警察,我能喜欢她?
我跟她就是玩玩!你们都给我听清楚,我爱的人根本不是她!”
众人沉默。全都是一副“他喝醉了”的表情。
“你们不信!”安以风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头脑有些混乱,一时冲动,将酒瓶摔在了地上。当很多人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时,他站起来对所有人宣布:“今天我就告诉你们实话,我真正爱的人是……他!”
本来就不太大的大厅因为他的吼声变得鸦雀无声,DJ连音乐都关了。
所有人都被惊得呆住了,包括他对面刚刚赶来的韩濯晨和手指僵在半空的安以风。
安以风看着自己的手指,他明明指的是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那个女人,怎么让韩濯晨挡住了?
韩濯晨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扶住半醉的安以风:“风,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没醉!”安以风搓了搓脸,干脆将错就错,“我就是爱你了,你能怎么样?”
“你开什么玩笑?”
“韩濯晨,你给我听清楚,我纠缠司徒淳根本不是因为我喜欢她,我不过是为了掩饰我对你的——”安以风努力了很多次,还是没法面对韩濯晨的脸说出“感情”两个字。他索性扯着韩濯晨的手臂,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走……”
“去哪儿?”
“去酒店,开房!”
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韩濯晨就这么被他扯出去了。
进了酒店,开了房间,韩濯晨走进房间艰难地问了一句:“风,你不是来真的吧?”
安以风一头栽在床上,苦笑着摇头:“晨哥,你知道吗?她爸爸是警务处处长!”
“哦!”韩濯晨略有所悟,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
“我们之间的感情……见不得光,连被人非议都不行……我宁可让人以为我爱的是一个男人,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爱她。晨哥,我不想有天东窗事发,她后悔爱上我……”
“你再爱她,也不能毁我的一世清白。”
“你还清白?”
“……”
安以风坐起来,看了看周围:“有酒吗?我要在这儿喝到天亮。”
“你不是打算让我在这儿陪你喝吧?”
“是!”
“安以风,你真讲义气!”
…………
第二天中午,安以风半梦半醒间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他们一句重点没有,没事找事地闲扯了半个小时也不挂电话。安以风实在没了耐心,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晨哥,都几点了,你还没睡醒。”
韩濯晨连眼睛都没睁,从床头柜上随手摸了个酒瓶扔向他。
安以风在玻璃清脆的破碎声里一阵狂笑,电话那头的手下立刻说:“风哥,我没事了,你忙你的!”
后果可想而知。
有些事越是不可能越是让人揣测,以前再正常不过的练拳、喝酒、说笑都成了大家猜疑的东西,再加上安以风那天生不怕事大的破性格,偏爱在别人注意他们的时候,软骨头一样往韩濯晨身上靠,把“奸情”演得淋漓尽致!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除了韩濯晨,没人看见他笑得快抽筋的欠扁样儿。
就这样,韩濯晨和安以风的感情成了这个区最有争议的话题。
…………
真正的爱情,并不是享不尽的风花雪月、耳鬓厮磨。而是你读得到我的需要,默默为我做,我听得懂你的心事,静静听你说……不必许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誓言,只为我快乐的时候,也能听见你快乐的笑声……
安以风和司徒淳通过电话聊了一个小时。安以风的话像永远说不完一样,她静静地听着,毫不吝啬地让他听见自己的笑声。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一个有意思的事。”一个话题结束,他又提起另一个,“昨天我遇到了一个算命的,他说我器宇不凡,生得帝王之相。”
“你?他多大岁数,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他还说我能活到八十岁,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过着帝王般的生活。”
“那你有没有问他,你是不是有后宫佳丽三千?”
“你真了解我,这么重要的事我哪儿能不问?他说我情根太深,即便是万千美女在怀,也只会心念一人,就像当年的顺治皇帝对董鄂妃一样,三千宠爱系于一身,倾尽一切,只为博红颜一笑……嗯……”他顿了顿,大声问道,“晨哥,那老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电话里传来韩濯晨有些模糊的声音:“纵是志比天高,终是一怒冲冠,只为红颜。”
她笑得半天才喘过气:“夸得你晕头转向了吧?”
“可不,我不但把钱包里的钱都给了他,还送了他两个美女。”
“你可够大方的。”
“没想到他最后来了一句:‘可是你马上就有一场血光之灾,这一劫若是过不去,可能性命不保。’”
“不是吧?这套话大街上算命的都会背!他是想骗你钱。”
“就是,以为我是白痴!”
“算了,人家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混饭吃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要不是看他年纪大了,早就让人把他打出去了!”
她摇摇头,理解地笑笑。安以风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很男人,很霸气,实际上他有一颗细腻善良的心。他不会放过得罪过他的人,但他永远不会伤害那些弱者。
“小淳……”安以风终究没有忍住,问道,“我去你家找你吧?”
她看看手腕上缠着的绷带,“好”字到了嘴边,没说出口:“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改天吧。”
“我看看你就行。”
她挣扎了好久,还是忍下心里的渴望:“还是不要了,万一让人看见……不如,周末我们去S市约会,怎么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明天晚上我和崎野的人约了谈判,谈完之后,我想见你。”
“谈判?”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为什么?”
“没事!我是去跟他们喝茶聊天,把话说清楚。”
尽管他说话的语气毫不在意,她抓着电话的手心里都是冷汗,各种各样可怕的可能性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
“安以风,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忍,别跟他们再起冲突。”
“你放心,我分得清轻重。就算他们打断我的腿,我都不会还手。”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那我说点儿吉利的。”他又换回不正经的口气,“小淳,去海滨浴馆那个事还有没有下文了?有人在热切地期盼着呢。”
“……”
她一头躺回床上,这个话题的确很吉利!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