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氏作坊的笼烟纱是一绝,而黄氏作坊的笼烟纱又全被华彩苑收走了,但总有别家的笼烟纱可以替代黄氏作坊的笼烟纱,依照艾绿的分析,即便黄氏作坊的笼烟纱名声在外,织造局也不会因此就愿意跟华彩苑合作。
在艾绿递来的信里,艾绿隐隐约约地试探着问起,此事是否真的只是明面上看上去的样子。
这也正是横亘在宁夏青心中多时的疑惑。
明面上来看,是礼部新官上任急于立威,而工部想要借此狠捞一笔,挑起这件事的宁三老爷则是为了能够将二老爷的作坊收归己有。可这一切真的就像明面上看上去这样简单吗?她心里清楚这个答案。
自从当日,她从万盛行借了近十万两银子之后,她便一直隐隐觉得奇怪。
虽然说她手里有萧太妃给的东海珍珠串,但仅凭一串珍珠,就真的能从萧景元手里借走这样数目巨大的银子吗?他们是商人,又不是言出必行的江湖中人,萧景元此举是不是太过“讲义气”了?
这样大的数目,虽然萧景元借的起,但他总会怀疑宁夏青到底能不能还得起吧?可萧景元居然就这样丝毫不迟疑地当场就借了,没有拖延,没有减少数目,萧景元“讲义气”得不像是一个商人。
因为萧景元的过于“讲义气”,让她的计划进行得很是顺利。
她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的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从“功德圆满”面世之初,她所计划的一切都始终进行得很顺畅。
她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玄机,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可她的眼前仿佛有着重重迷雾,让她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谁。
这些天里,她之所以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就是因为她一直为这件事困扰。
除此以外,还有另外一事也困扰着她。
事关谭文石。
那天谭文石过来华彩苑,跟她说了那些话,仿佛他就是专门来出卖宁三老爷似的,那并不是宁三老爷手下管事所该说出来的话。
宁夏青知道,谭文石此人心性狡诈,对宁三老爷并不忠心,将来也一定会与宁三老爷反目,踩着宁三老爷让自己更登高位,这些都是前世里就发生过的事,但没有发生得这样早。
虽然谭文石早早就布下了与宁三老爷反目的局,但谭文石目前还不足以与宁三老爷抗衡,真正的反目将发生在很久之后,眼下还不是可以将此事挑破的时候,谭文石是否过早地暴露了呢?这样可不利于谭文石继续假意效忠宁三老爷啊。
这让宁夏青不由得怀疑,谭文石这样早地暴露了自己,会不会是因为,在表面效忠宁三老爷之外,他还另有图谋,使他不得不选择暴露?
比如说,谭文石与什么人结成了利益联盟,在此种利益的驱使之下,谭文石甘愿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在这种时候向宁夏青说出这种话。
谭文石的此等反常行径,会不会跟那个在幕后推波助澜的人有关呢?难道谭文石与那个幕后黑手结盟了?抑或谭文石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她越想越觉得眼前仍是迷雾,不由得走出屋子,想要去铺子里头看看,顺便也吹吹风,放松一下疲惫的头脑。
然而,她还没走到铺子后门,正巧遇见从库房搬料子过来的阿正。
一看见阿正,她忽然想起耶律兀术交给自己的那颗狼牙,这段日子的事情太多,她竟然忘记把狼牙还给阿正了。
“阿正。”她出声叫了一声,然后走到阿正面前道:“你的狼牙还在我那里,我一直都忘记还你了。”
阿正愣了一下,然后说:“原来在你那里。”
她又追问:“我想问问你,你跟耶律兀术是不是有什么约定啊?你是不是用你的狼牙做抵押,要他为你做什么事了?”
根据耶律兀术那句奇怪的话,她只能猜到这么多,她心里迷惑,便直接问了出来。阿正愣了一会,看着她的脸,却别过目光,只说:“没什么。”
“什么叫做没什么?我在问你话……”她立刻反驳,阿正却忽然转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倒是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阿正沉声说:“自从作坊出事以来,你就总是忧心忡忡。仿佛不仅仅是为了这次的事在担心一样,所以我一直都很想问问你,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这话从别人口中问出来,她的心都不至于有什么波动,但一听阿正这样问,她忽然觉得很害怕,竟然感觉很是委屈,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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