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闻言,将红袍一收,那大汉在里面已丢了半条命,此时重见天日,不由得跌坐在地,爬不起身,那白衣丽人身后一个大汉见状,抢上前去,手中摸出一把匕首,登时刺进那大汉心口,只听得“噗呲”一声,鲜血喷涌。那大汉眼睁得大大的,应声而倒,死不瞑目。
刺死他的那人便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从怀中摸出一个袋子展开,足有两人来宽,一人来长,将那大汉的尸身从头至尾的装了进去,扛在肩上,而后回到那女子身后。
饶是以二愣子此时见心明性,心性坚毅,见到这血腥的一幕,也不由得头皮发麻,又听那白衣丽人道:“赦免阁下,我这样做,可让你心里舒服一些么?”
二愣子不知如何回答,若说是,未免显得自己与对方同等冷血无情,若说不是,对方这么疯狂的人又要做出什么举动了?一时间怔了一怔,便只好顾左右而言其他:“远来的客人啊,还不曾请教你的名字。”
“小女子林梦夤,还未请教赦免大名。”
“我叫二愣子。”
“噗嗤,”此言一出,那白衣丽人不由得道,“不是,那是你的诨名,现在谁还敢这样叫你?我问你的真名。”
二愣子道:“我小时候,父亲或许曾给我取个一个真名,但后来天长日久,他们都只称呼我为二愣子,我便忘了真名,你若叫我二愣子,我也不恼,你若觉得这样叫我不大尊重,心中有愧,不如就把你的小名也告诉了我,我叫你的小名儿,你叫我的诨名,咱们谁也不亏欠。”
他此言一出,本来只做玩笑语,但白衣丽人身后的五个大汉却纷纷脸色一变,都欲发怒,但一想到前车之鉴便在,却又不敢造次。
那白衣丽人唾了一口,笑道:“赦免说笑了。”
二愣子一直在仔细观察白衣丽人身后那五人,此时见状,不由得心中一寒,暗想:“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竟有如此大的威严,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懂御下有方,当着手下的面就卖了、杀了另一个手下,可这些人还是如此恭敬,这得多么尊贵的身份?”
白衣丽人见他目光闪烁,盯着自己,只是不接话,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厌恶,她生来容颜绝世,身份尊贵,无论身在何处,总要被男子的目光簇拥。其实天下女子,哪个又不想如此?只是物极必反,时日久了,她便也就不由得对男子生出了一种厌恶之情,这一种厌恶,长久累积下来,便成了一种牢固的偏执,只要有男人盯着她看,无论对方是何等的心思,她都认为是为自己的美色所迷,其实事实倒也真个如此,只是二愣子此时偏偏不是如此罢了。
她心中既然生出厌恶,以她的性情,便不愿再和二愣子多说一句话,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可能对自己此来三峡的行动有绝大的帮助,她又不得不强忍住这种恶心,开口道:“赦免阁下,你既然是巫神血脉中最为尊贵的那一个,那么,你应该知道巴蛇的事嘛?”
“巴蛇?”二愣子重复了一句,而后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它曾住洞庭湖中,后来顺着长江而上,来到三峡,与江渎龙神争夺长江,后被驱赶,行至三峡群山之中,肆意吃人,被三圣母赶来斩杀。”
这是先前曹吞与他编好了的一套说辞。
“三圣母在哪里斩杀的巴蛇?”林梦夤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还望赦免告知!”
“这谁知道?巴蛇是上古时代的妖魔,三圣母是神话时代的天神,她们之间的争斗,那必然是地动山摇,打的山河倒转,哪里会有什么确切的地点?不过我却听说,三圣母为民除害,巴人为了纪念她,将其称为神女,她临行之时,曾在巫山驻足,后人便将她立足的峰顶称为神女峰,至今犹存。”
林梦夤惊疑不定道:“不对,不对,这与传说对不上号,传说神女乃是玉帝最小的女儿瑶姬,她曾在巫山斩杀大蛇,将其砍成十二断……”
说到这里,她忽然住了嘴,看向二愣子。
二愣子先是摇头,接着又点头:“瑶姬何时来过三峡?都是以讹传讹罢了,若是那人持琉璃盏而来,那自然是瑶姬无疑,可若是持琉璃盏而来,还有巴蛇什么事?嘿嘿!”
言语之中,似乎对那个叫“琉璃盏”的物事极为推崇。
“不对,不对,记错了什么都有可能,可巴蛇当年罪孽深重,将其斩杀的人的名字定然不会被记错!”
林梦夤还是有些不信。
“只为瑶姬在天上的地位比三圣母为高,而琉璃盏的名声也比宝莲灯来的要大,是以后人为了好听,以讹传讹的说错了,那又有什么稀奇?林姑娘,我看你对巴蛇这一段传说这么感兴趣,倒不如去神女峰看上一看,万一就有什么发现了?不过,我要忠告你一句,巫山自古是巫神道场,你到了那里,可要小心一点儿,莫要惹恼了地头蛇。”
林梦夤神色间还有些迟疑,二愣子见了,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一套说辞,都是曹吞先前教他的,可是如今看来,似乎有点忽悠不住别人呀,他心中一急,脸上就有些涨红,借着石洞里微弱的光芒,林梦夤看见他脸上涨红,心说:“这臭男人见了我,神不守舍,魂也不知道飞往多少层天去了,他哪里还能骗我?”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情大好,她自入山以来,也不知在这原始丛林里花费了多少功夫,磨破了几层嘴皮子,却未曾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想她千金之躯,何尝受过这些苦处?是以虽常用“磨砺心志”四个字安慰自己,但多少个日日夜夜,身心里都充斥着苦闷与疲惫,直到此时得到这些消息,不由得先是生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接着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懊恼,再加上对二楞子厌恶已极,便连招呼也不打一下,飞快的转身,迫切的就要往巫山去查个究竟,只留下原地一个目瞪口呆的二愣子。
便在那女子离去不久之后,二愣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向着高处的一块大石喊道:“曹哥?”
无人回应,二愣子慌了神,三下五除二的爬将上去,但见那石上一大摊鲜血,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而曹吞则不见踪影。
江延
薄雾散去,天边的一缕晨光,透过长空上一层薄薄的黑云,洒在黑云山上,驱散了长夜的轻寒。
半山腰处的黑云村,披上这一缕朦胧的金光,在鸡鸣狗叫声中,晃晃脑袋,抖擞精神,苏醒过来。
黑云村一个小院子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正在打拳,只见他低探马,高落雀,马步回身,双拳错落,一拳一脚呼呼生风,一步一转考究细致,其间暗含攻防之理,一看便知是自小习武、根基牢固的练家子。
少年名叫江延,曾也是二十一世纪祖国的花朵,只为十六年前遭了车祸,直撞的身首异处,入了阴曹,打入横死狱,捱了不知多少时日,才得了投胎的机会,一碗孟婆汤下肚后转世轮回,来到这异世大陆。
不知为何,那一碗孟婆汤,竟不曾消退江延前世半点记忆,只抹除了他在横死地狱种种遭遇的记忆。
许是如今横死之人太多了?孟婆熬汤熬不过来,只好往里面掺水?
总之,江延带着前世的记忆在此方世界生活了十六年。
拳风呼呼,拳影错落,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了,江延身形一沉,双手成爪,猛的向前抓去,又在空中忽然一停,沉闷的空气爆破声响起,三丈外的大松树被震的一阵摇晃。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江延略微沉吟,眼神发光,脸上却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就像是沙漠中迷路的远行人忽然见了沙海绿洲一般,似有些不能置信。
良久,他忽然哈哈大笑,笑声中气十足,爽朗无比,震的大松树漱漱作响。
隔空发力达到三丈之远,且声势惊人,自己这具凡人之身,已然达到了炼体的巅峰,只要再做突破,便能开辟下丹田气海,引灵气入体,扣开炼气的大门,成为一名修士。
成为修士,是江延许久以来心心念念的目标。
此方世界,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没有前世现代化生活的种种便利,江延曾一度想要自杀。
幸好,当他把自己“渴望生活便利”的想法告诉村中老人后,老人告诉他。
“若成为修士,便可以御剑横行,四海九州任遨游,岂不比你说的那什么气车、飞鸡快的多?至于冷热之苦,就更是可笑,大修士一念可令六月飞雪,清明之体,寒暑随心,哪里还用得着什么空条?”
那时江延才知道,此方世界,与前世那个光怪陆离的现代化世界截然不同。
也正是那时起,江延就暗暗起誓。
“大修士统治亿万凡人,威权无匹,荣耀无双,而其自身逆夺天地造化,有担山赶月,长生不死之威能,我将来一定要做个大修士,才不枉这穿越一场!”
于是十六年来,他摒弃了一切娱乐活动,深居简出,每天只是枯燥的锤炼体魄,锻炼真气,就等有朝一日破开玄关,凝聚气海,成为修士。
如今目标达成就在眼前,岂不快哉?
“等到明年开春,就下山去,到阳阜城中,拜入一个门派,然后再做图谋!”
喜悦之情散去,江延静下心神,开始为以后的道路做打算。
“江延哥哥,什么事把你开心成这样?”
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从门外传来,似莺啼燕语,清亮愉人。
江延一怔,转身去开门。
一个十五六岁的绿衣少女站在门外,背着双手,看见江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
江延此时心情甚好,仔细打量着少女绿衣上绣的极为精细的一朵海棠花儿,打趣儿道:“雪儿妹妹,你不去跟我堂哥打情骂俏,来我这儿干什么?”
绿衣少女名为江雪,年纪与江延一般大,出落的亭亭玉立,肤白貌美,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花骨朵儿。
“鬼才跟他打情骂俏!”江雪皱眉,嗔怒道,“死东西,你刚刚笑什么!”
“猜到你要来找我,我开心呗!”江延笑嘻嘻道,:“你把手背在后面,拿着什么?”
江雪闻言,虽然明知道是骗自己,却也忍不住回嗔转喜,忽然拎出一个篮子来,调皮的对江延道:“是给江延哥哥带的早点啦!”
一股饭香,夹杂着果酒的醇味扑面而来,江延不由得翕了翕鼻子,这香味钻进肚子里,勾动了馋虫,江延的肚子立刻咕咕的叫了起来。
“哈哈!”
江雪笑弯了腰。
“死丫头。”
江延笑骂一句,心中一暖,伸手握住江雪白嫩的小手,往院子里拽。
“哎呀,非礼啊!江延哥哥非礼我,谁来救救我……”
江雪摇晃着小脑袋,大声叫喊,象征性的挣扎两下后,任由江延拉着手拖进院子。
松树下,石桌上,几盘热腾腾的糕点,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江延扯了一个糯米团,扔进嘴里,嚼了两下,只觉清香甜糯无比,不由感叹:“此方世界的东西,真是太好吃了!”
写的有点散乱,不过这是同一个故事,由于地图设置的较为广阔,本作参考巨人的陨落,从多个不同的地图进行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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