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跟你没关系?我怎么听他的意思是要让你给他带话?”姜易神色间还是有些不相信,旋即又换了一副面孔,“不过算了,还是办正事要紧,有劳陈叔了。”
陈其野闻言,擦了擦汗,将先前那座小桥托在手中,谨慎的向前几步,仔细的打量了深渊下方的情况,此时,那些火红毛刀鱼都散去了。
“去!”
陈其野轻叱一声,将那小桥抛在虚空之中,口中念动真言,那小桥迎风而涨,莹莹剔透的放出大片神芒,扫开化生焰,桥身就一直延伸到下方的第一节楼梯。
“轰”
化生焰暴动,本来平静的火海翻滚起来,似一条金龙游动,盘头摆尾,吞烟吐雾,眸子里放万丈金光,刺人眼目,煞是骇人。
金光映照之下,显出姜易那凝重的面庞,陈其野见状,轻笑道:“少主无需担心,这一座三星桥,乃是祖先遗留之物,惯能分光断水,扫平灾厄,任他多少绝地险境,只需此桥一出,立时如履平地。”
姜易点头道:“果然是神物。”
陈其野点头,又摸出那盏命元神灯,擎在手中,仔细观看,神色间大有激动之意。
姜易皱眉道:“陈叔?怎么了?这灯有什么问题吗?”
陈其野摇头,摩挲着命元神灯上的奇异纹路,开口道:“大事将成,老门主千秋不朽,万载长存,必将夺来人间气运,使我蓬莱派成为世间第一大宗门。”
姜易默然,陈其野又激动道:“老奴每每想到此处,莫不涕泪俱下,想我蓬莱一派,历经磨难,万载岁月,今日终于要......”话及此处,这样一位心性坚定的金丹修士,竟尔涕泗横流,不成言语。
姜易依旧默然不语,静静的听着陈其野断断续续的话语,神色略微有些动容,良久,开口道:“陈叔,事不宜迟,不可因噎废食,动手吧!”
陈其野擦擦眼泪,点头道:“老奴遵命!”
他双手颤抖着将那盏命元神灯放在三星桥上,伴随着“嗡”的一声轻响,三星桥轻轻颤动,发出一道青芒,携裹着那盏神灯,一直将其送到楼梯之上。
命元神灯落在楼梯之上,蓦然间,灯芯上的火焰似乎变大了一些,吞吐神芒,同时,神灯的底部被楼梯包裹起来,与其融为一体,远远看去,便好似长出来的一般。
“轰隆隆”
仿佛是这个举动触怒了冥冥之中的某位存在,深渊之下传来隆隆巨响之声,犹如地震一般,整个深渊颤抖起来,断崖抖动着、摇晃着,深渊里的火焰澎湃汹涌的席卷而上,可以清晰的看见,许多火红毛刀鱼被抛了上来,在离开水接触空气的一瞬间,它们变成了一朵朵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炸成无数的光点。
陈其野拉着姜易退开,刚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脚步,推开姜易,脚下溢出金光,将身形牢牢固定,大喝道:“少主,便是此时,我要轰破长生碑,你为我护法!”
“好,陈叔,我以法阵之力为你护法!”
火红毛刀鱼惨叫,漫天的光雨洒落下来,带着恐怖的高温,将虚空烧的扭曲,这是至阳之火生出的火精!
便在此时,姜易张开手掌,迎向漫天的光雨,在他手中,一团黑色的光芒沉浮不定,伸出一缕缕的黑线,织成一张漆黑的大网,正是先前的吞噬法阵,此时被他驾驭。
“嗤嗤”
光雨打在黑色的大网上,被抵挡,旋即蒸发成一团团的红色雾气。
“轰隆隆”
便在那红雾之中,透出一抹璀璨的金光,紧接着,一轮展放出万道金光的曜日,撑开黑色的大网,遮盖住漫天的光雨,在虚空中缓缓升起!
“给我破!”金丹修士陈其野用尽全身法力,使出蓬莱派的震世绝学,想击破长生碑,取而代之!
忽然!
就在陈其野倾尽全力,将那轮大日托举在虚空之中,将要掷出,浑身法力将发未发、欲收难收,整个人处于一种奇异的虚弱状态之时,身后的姜易猛然伸出缭绕着吞噬之力的双手,对着他的后心,狠狠击出一掌!
惊变抖生!
陈其野“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晃了一晃,双臂无力的垂落下来,璀璨的大日消散在虚空之中,他努力拖动沉重的步伐,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两步,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缓缓的回头,一双无神的眸子睁的大大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姜易,艰难开口道:“为......为什么?”
姜易不答,脸色稍微有些动容,毫不畏惧的与金丹修士那双暗淡下去的神目对视着。
看着眼前的青年,无数的画面,像是幻灯片一般,在他陈其野的脑海中快速回放了起来,随即迅速的远去......
一瞬间,他忘记了许多东西,整个人像是苍老了数十岁,但他还是缓慢而坚定的开口:“为......什......么......”
姜易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略微有些发干,旋即开口道:“那块长生碑。”
仿佛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塞了一样,他定了定,接着道:“那一块长生碑,代表着从容老死,复活亡妻的大义,你手中的那一块,却代表着利欲熏心,苟且偷生的贼心,人皆有好义之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以贼害义!”
“咳咳,”陈其野脸色惨然的咳出几口血,气若游丝的开口,“你口中的贼......是你的父亲,是带领蓬莱派走向辉煌的......老门主......”
他眸子里的神采越来越暗,却盯着姜易,似要将他看个明白。忽然,他的脸色变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的五官纠缠在一起,变得极为可怖,他拼尽全身最后一点生命能,几乎歇斯底里的开口道:“你......假仁假义......撒谎......”
“抱歉。”姜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歉疚,他伸出手,捏出一张符篆,在虚空中绽放出璀璨刺目的白芒,待白芒散尽,哪里还有什么姜易?分明是此前被陈其野一脚踩烂头颅的曹吞。
此时的曹吞以吞噬之力结出丹胚,暗合《大道全解》吞纳宇宙八荒的真义,他浑身仿佛都溢散着吞噬的奇异力量,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就有一种吞吐虚空的惊人气势。
曹吞舒展筋骨,而后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金丹修士,开口道:“除了我不是姜易以外,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动那块碑,我不会杀你的。”
“你......我......他......死了?”
“被你踩死的,”曹吞开口,语气平静,不带丝毫波澜,听来叫人心里发寒,“我不这样做,死的就是我。”
陈其野蹬腿,十根手指松开,眸子里的光芒彻底暗淡下去,难以描述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死去的。
“当然如果我不惹他,你也不会来追杀我,可是我不惹他,又不知道要费多少事。谁叫有个超级大怪物,威胁要废掉我,我可不想那样。”
曹吞放开陈其野的尸身,将其推出黑色的大网,他没有动这个可怜的老仆人身上的东西,哪怕一个金丹修士的收藏足够令他成长许多。他就带着那样悲悯的神情,看着陈其野的尸体被漫天的光雨烧成灰烬,被蒙蒙的红雾裹挟着,顺着呼呼的风声,飘散向隧道深处。
“唔,还能镇压两百年,看来用不上这个了,”良久,曹吞自语,将藏在袖口的银色小子弹收好,又撑开那张大网,挡住漫天光雨,收来那座小桥,拿在手中仔细把玩了一番,“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莫不是贪墨了蓬莱派的镇派之宝?”
他把玩着那座小桥,越看越是可爱,便从丹田中抽出一丝法力,注入三星桥内,那小桥迎风而涨,霎时间长到三尺来长。
“难道注入的法力越多,这桥就变得越长......”一瞬间,曹吞想起了一些神话传说,意识到自己真的弄到好东西了!
“也罢,我且给你取个名字,便唤作架海金桥。”
最终,曹吞收起那座小桥,准备转身离去。
“谁?是谁?”刚刚走出光雨的范围,曹吞忽然警觉,看向远处黑洞洞的地道,“出来吧,二位。”
自黑暗中走出两个人来,正是中年男子齐中南与齐爰爰,曹吞眉头一缩,开口道:“就是你在大楼里暗算我?”
他早就知道,大楼里另有一股势力,在他打了姜易的闷棍之后,曾出手向陈其野传递信息。
此刻借着一点朦胧的光芒,他仔细打量齐爰爰身旁的齐中南,但见他脸庞方正,神情中大有一股刚正不阿之意,心中暗暗猜测他的身份。
“是你?那个卫兵?”齐爰爰惊呼,从她一看见曹吞开始,就觉得有些熟悉,此时听他开口说话,终于想起自己曾与这个神秘的散修有过一面之缘。
“暗算你?不可能,你还不值得我父亲出手暗算。”齐爰爰开口,有些没好气。
“你父亲?你们是崆峒派的......”曹吞神色略微有些紧张,手中摸出那架小桥,同时谨慎的向后退了几步,“你们早就来了?看到了一切?”
“嗯,早就来了,看到了一切,”崆峒派掌门齐中南终于开口,语气中对曹吞竟是颇为欣赏,“你不用紧张,我们是一道上的人,我不会对你不利。”
我们是一道上的人?恐怕是你还不知道,我已把你们的崆峒派的一位弟子烧成灰了吧?
尽管心中暗暗腹诽,曹吞还是故作镇定的问道:“此话怎讲?”
“喂,你这个奸贼,跟我父亲说话客气点!你知道他是谁嘛?你个小小的卫兵......”
“爰爰,你胡说什么?卫兵怎么了,修道中人游戏红尘,有人连乞丐、龟公都能做,只为红尘炼心,有何可叫你小觑之处?退一万步说,他便是个凡人,你也不该这样奚落于他!没有普天下的卫兵,你以为这天下的气运,还能维持到几时?没有气运,我等修士又谈何生存?”出人意料的,齐中南没有回答曹吞的话,反而狠狠的呵斥了齐爰爰一顿。
齐爰爰眼圈微红,嘟着小嘴,脸偏向别处,竟似将欲流泪一般,真个叫人怜惜,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说了曹吞一句,竟就招来这样的严厉训斥。她斜眼瞪向曹吞,看的曹吞一阵头皮发麻,莫名其妙。
他又怎能想到,当此情形之下,齐爰爰不去恼恨自己父亲,反而恼恨上了他
“小兄弟,你不要紧张,你很好,保住了那块石碑,”齐中南开口,“我们在暗中观察许久,都不敢轻举妄动,我虽是元婴修士,倒也害怕那厮玉石俱焚,拼命将石碑毁坏,那时我就犯了大罪,百死莫赎!”
曹吞惊骇,对方是元婴修士?他不禁感到一阵头大,金丹修士陈其野三招两式就能将他打成重伤,那一个元婴修士,要想拿他怎样,他可有半分还手的余地?
“你是谁?”曹吞问道,感觉对方坦荡的有些过头了,想要问个究竟,“你怎么会在这里,先前又为什么要暗算于我?”
齐中南闻言,长叹一声,忽然身随影动,牵着齐爰爰的手,无声无息的来到断崖尽头,整个人似欲乘奔御风而去。
那漫天的光雨,在他周身三尺之地,全都溃散的无影无踪。
要知道,那是至火之精孕生出的东西,曹吞虽能抵挡,也只是凭借着庞大的吞噬法阵之力,他却轻描淡写的化解掉了!
曹吞甚至都没有看清对方的脚上动作,一瞬间,他明白了,这个男人真的没有恶意,也没什么图谋,因为以齐中南的实力,轻而易举的便能诛杀他。
“小兄弟,这一路走来,直到现在,你应该已大致了解此地了吧?”齐中南开口,声音古井无波。
“知道一点儿,前辈有何指教?”曹吞不敢怠慢,言语间带上尊称。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就知道了我为什么在这里了。”
崆峒派掌门齐中南,修行道上都称其为“无面义侠”。
自他接任崆峒派掌门大位,站上崆峒派权利巅峰至今,五十年间,在天下修士眼中,他就像一团没人能看得清的迷雾,飘然游荡在修行道上。
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他也从不参加修道者之间的集会。
但若仅仅如此,恐怕还够不上“义侠”之名。
中原修行门派不少,加上西域、海外,则就更多。一个从来不与人交往、不显露真身的人,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只有可能被人遗忘,哪怕他是一派之尊。
只是,齐中南虽不与修行道往来,修行道上却有他的传说。
他曾前往雁荡山,降服那里的千年蛇妖。
他也曾对抗肆虐的洪水天灾,驾金舟堵住决堤的黄河。
更有传言,他千里奔袭,孤身前往东瀛,干净利落的斩杀一位震世剑客后,在八岐大蛇的干预下负伤逃遁,却夺来了那柄传说中的神剑“天照”。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那名剑客肆意发表侮辱炎汉先祖的激进言论。
对于门派间的争杀,他视而不见,对于造化的夺取,他兴趣缺缺。这样的一个怪人,不像个修士,倒像个古代的义士、侠客。
古之义士,不为小利所动,只为心中的大道、大义而活。
古之侠客,千里奔袭,一击而退,从不失手。
这样的一个人,怎能不叫人敬畏?因此,即便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也称其为“义侠”。
此刻,他正背负着那柄“天照”神剑,单手擎着神灯,看着深渊下的金色火海悠悠出神。
曹吞上前,站到齐中南身旁,眯着眼睛凝视下方的火海,开口道:“前辈要说什么故事?”
“我得先问你个问题。”齐中南问道,语气平缓。
“前辈请问。”
“敢问小友性命?”
“曹吞。”
“嗯,不姓白,那你是怎么知道此地的造化的?”齐中南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忽然带上了一丝迫切。
江言
小女孩被扔飞起来,飞到天上,赤天诛的力气很大,因此,小女孩上升的速度极快。
没有任何犹豫,江言飞身而起,朝着小女孩直冲过去,在空中,他接住姜杏若。
枪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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