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一个人心里怀着这样的忧虑,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怒骂,去威胁了?
所以,为了排解心中的忧虑,他只好掏耳朵、抠鼻屎、整理胡须,乃至于剪指甲。
“咔!”
大龙虾用力一钳,弯刀样的倒刺对准了一块增生的甲壳,他在修剪指甲。
就在这时,江言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一声闷响之后,大龙虾身子一晃,夹紧的螯钳便偏了一偏,没有落在增生的甲壳上,反而剪破一块整齐的甲壳。
被剪破的甲壳流出血来,很疼,但这阻止不了大龙虾发愣,他愣了好久,才终于意识到:
自己被打的晃了一下。
下一刻,他将两个螯钳落在地上,整个身子高高抬起,一对小眼睛瞪住江言。
“小子,”他说,“你终于肯使劲了?”
不是我终于肯使劲,而是我终于能使劲了。“你等着吧,”江言说,“接下来我会越来越使劲的。”
“那我真是谢谢你,”大龙虾说,他把目光转向一旁,一只龙虾走上高台,用力钳击林梦蝶,然后是“咔”的一声,螯钳破碎,一切都是那么的机械。族中男儿白白流血,大龙虾满心泣血,他想阻止这一切,“我希望你快点打烂我这身壳子。”
“什么?”江言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你不该说,希望那女人早点被钳死?”
“那也很好,”大龙虾说,“总之我希望快点结束,你懂吗小子?我老婆还在等我回去睡觉,这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早饭,我希望这一切快点他妈的结束!”
“她不会被钳死,”江言点了点头,他已明白大龙虾的想法,看来想吐的不止他一个,“所以只能让我打烂你的壳子。”
“来,”在裁判宣读回合开始的声音中,大龙虾转身,将身体侧面对着江言,对江言说,“再坚固的城堡都有漏洞所在,这就是我的漏洞,我身上脆弱的地方所在,往这里打吧。”
江言看到,大龙洗的甲壳侧面有几道裂痕,似乎是旧伤,虽然早已愈合,却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大王,”老裁判惊疑不定,“您是要……作弊嘛?”
“够了!”大龙虾沉声呵斥,“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该死的,就为了这所谓的神圣赌斗,族中的男儿凭白流血!而你又偏偏不肯做出让步,那么,倘若我的失败能阻止这一切,我心甘情愿的让他打烂我的甲壳!”
老裁判的口器张了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
“还有这种好事?”江言冲上去,握紧拳头,瞄准大龙虾身上的伤痕,这样说道。
“是的,”大龙虾说,语气里满是厌恶,鄙夷,“送你这小丑一颗黑玉雪莲,再送你赢的赌斗的无上荣光,你该高兴吧。”
“雪莲的确让我高兴,荣光就免了,是她赢了,而不是我。”江言说,这场赌斗能进行到现在,全靠着林梦蝶金刚不坏的肉身,事实上,赌斗还没开始,江言就知道不可能输。
“停下,你在干什么!”古荒神源的声音响起,真是气急败坏,恼怒异常。
“怎么了?”江言问道,他放缓身形,想听听古荒神源想说什么。
“你不能走捷径!”古荒神源沉声道,“你要彻彻底底的克服恐惧,你要光明正大的打败他,你要轰击他浑身最硬的地方,把那地方打烂,然后你才能克服恐惧!”
江言默然无语,他知道古荒神源的话有道理,然而胜利就在眼前,何必舍近求远?他想早点弄到灵草,然后做自己该做的事。
他又想到姜杏若,或许是克服恐惧的原因吧,如今他脑海中一片清明,他能深深的觉察每一个念头,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为姜杏若感到焦急。
“舍近求远?”古荒神源愤怒的说,“你要克服恐惧!你要抹去心头的阴影,你已经做了这么多,难道就要半途而废?”
“够了!”江言打断他,“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他已靠近大龙虾,对方甲壳上旧伤的痕迹就在眼前,他只要挥拳便好,但他不能这么做。
江言向侧面滑步,拳头挥出,砸在另一片甲壳上。
“砰!”
大龙虾身形晃了晃,幅度很小,像是打盹时忽然惊醒。
“你做什么?”大龙虾先是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紧接着,他出离了愤怒,他的眸子里烈焰熊熊,江言毫不怀疑,那烈焰一不小心就能将他吞没,“你为什么忽然滑过去?”
“我不能成全你,”江言说,“我要彻底打烂你壳子上最硬的部位。”
他把五指张开,紧接着又握紧,又张开,又握紧,他的拳头已经很疼,钻心刺骨的疼。
他也真想早点结束这一切,但他不得不承认,古荒神源说的对,克服恐惧就要彻底,否则一切都是白费。
“你他妈的!”大龙虾愤怒的冲到江言面前,声音低沉的说,他竭力不让台下的龙虾听到自己的话,“你是脑子出问题了?我把脆弱的地方告诉你,让你快点获胜,你都不打?”
说到这里,他看了江言不停张开、握紧、张开、握紧的拳头一眼,语气中更添一丝不可思议,“你打了三百多拳,虽然软趴趴的,但我不信你不疼,早点结束这一切不好吗?你能赢,然后得到黑玉雪莲!”
江言望着他,只一瞬间,他的眸子里出现一丝犹豫,然后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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