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这样说。
这时,她很想与江言分享自己的经历。
痛苦是个奇怪的东西,两个人一起走路,假如只有一个人惨遭不幸,那他的痛苦就是双倍的。
假如两个人同时惨遭不幸,那他们的痛苦反而同时减半了。
她想减轻他的痛苦。
“什么意思?”江言问道。
林梦蝶向他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你从一个小职员到逃犯,的确失去了很多,”最后,她说,“但我了?我从公主到逃犯,我失去的难道不更多?”
江言听完了,果然,他的痛苦减半了,他微微坐直了身体,像是又找回了一些力气。
“你的父亲和兄弟,”他说,望着林梦蝶,“都被杀了?”
“他们的在天上的灵,”林梦蝶露出痛苦的神色,眸光却很坚毅,“一直在保守着我。”
江言点了点头,这时,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不起,”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只是跟着感觉走,他的心里有歉意,还有感激,“谢谢你。”
说完这两句话,他真的找回了许多力量,他把身体坐直了,然后问林梦蝶:
“发生了这一切,你是怎么做的?”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经历过这些的人!她是怎么做到若无其事的?
“一开始当然会很痛苦,我甚至想过自我了断。”林梦蝶说,露出回忆的神色。
跟我刚才一样,江言暗想。
“说起来,”林梦蝶接着说,“发生了这种事,难道我不该立刻想着报仇嘛?可那太遥远了,我那时完全不想。”
简直一模一样,江言暗想,太遥远了。
“可是后来我想,”林梦蝶话锋一转,“为了我亲人流的血,为了我父兄的灵,我必须要报仇。”
是的,亲近的人,江言暗想,他又想到了孤儿院的孩子们,还有老院长。
“所以我把这一切都埋在心里,”说到这里,林梦蝶也有些恍惚了,“然后走上那条路。
“报仇是很遥远的,我的叔叔很强大,我需要太多的力量。但为了我亲人的血,我义无反顾。”
她说这话时,脸上的恍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只有坚定。
说的太对了,江言暗想,林梦蝶的每一个字都打在他心坎上。
她可以为遥远的目标而努力,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要改变这一切,我要让他们给我平反,因为我没有犯罪。
这样一来,我又活了,在社会意义上。
最重要的是,那样一来,老院长和孩子们,就不会失望。
这个想法一经生出,便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
力量,江言暗想,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
我需要强大的力量,哪怕这条路遥远无比。
他彻底坐直了身子,同时眸光变得很坚定。
林梦蝶看到他眸子里流出的坚定,还有那坐直了的身体,她知道,自己的话真是一剂良药,救活了这个垂死的男人。
真累,她想,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费劲心力的开导一个男人,分走他的一半痛苦,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们还回去吗?”林梦蝶问道。
“回去,”江言说,他的语气不再惶惑,变得淡然,甚至有一丝兴奋,“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怎么能不去。”
既然他已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一切,那就不再担心什么。
就当是已经改变了吧,反正我迟早都会做到的。
除非我死了,但那样一来,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们。
倒不如此刻好好见见。
他想到这里,心中立刻生出一种渴望,恨不得立刻回到孤儿院,告诉他们,自己没有犯罪,然后远走高飞,不顾一切的追寻自己的力量。
这种渴望,比先前那种模糊的,顺着感觉走的渴望更加强烈,强烈的多。
于是他看向窗外,想要看看,还有多久能到孤儿院。
“不对,”忽然,他喊了一句,然后看向出租车司机,“师傅,这不是去孤儿院的路。”
他看到司机背对着他,把脸微微转向左面。
“对的,”司机说,声音有些颤抖,“前面的路,”他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口水,“比较堵。”
他像是背负着重物在说话,有些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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