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数再大点的占据空间,再小的没有在这片蛮荒大山里活下去的可能。
洞口不大,就挖在那个小山坡上,利用一块巨石带来的视觉死角隐藏了起来。
表面一层都是碎布块拼接起来的布片,拦住了泥土石块的塌陷,下面有木条的支撑,枯草从里还有通风的洞口。
虽然空间不大,但是却容纳了300多个孩子,十万人里唯一活下来的300多个孩子。
没人知道他们在没有任何铁器的情况下,顶着草原人的监视,是如何悄悄挖掘出这么大一个地洞的。
但他们成功了,他们把自己的种子留了下来,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了这些孩子。
这一刻,无论是菲利普还是钱德,没有人再去指责犽博人没有亲情、没有底线,他们和所有其他的智慧种族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活生生的人。
孩子们本来藏得很好,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被残酷的生活调教得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如果不是一个很小的女孩被地面隆隆的兽蹄声吓得哭了一声,恐怕也不会被那个听力觉醒的战士发现。
但是现在,这300多个孩子,是墨菲他们的瑰宝,也是所有人的瑰宝。
孩子在他们的手里传来传去,每个人都想亲眼看看,亲手抱抱这些宝贝。
他们掏出自己的干粮、肉干和水,塞进孩子们的怀里,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不仅是玛迦团的女战士们,就连不少沃德族大兵都流下了泪水,会心地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
不过更令菲利普惊讶的,是洞里最后出来的,是一个成年人。
一个女人,一个沃德族的女人。
女人名叫温玛,二十多岁,额头上有一道醒目的伤疤,是从小就被拐卖到这里的。
因为毁了容貌所以没卖出去,就留在了寨子里。
虽然有伤疤,但是却并不丑,对自己的家乡已经没有太多的印象,就和当年的蕴儿一样。
她之所以能被留在洞里,理由只有一个。
这些死去的犽博人希望,如果沃德斯曼帝国最终取得了胜利,可以看在她的血脉上,给这些孩子一条活路。
如果是草原人打胜了,那么一切也就无需再谈,听天由命。
感人的场景持续了半个小时,菲利普下达了整军前进的命令。
孩子们被交给了娜塔莎带领的护士们照顾,不少孩子因为经历了饥饿、寒冷和惊吓,在心神放松之后发起了烧,阿芙正在一一救治。
菲利普坐在马上,惊异地发现,整支队伍的士气从未如此振奋过,比刚才的愤怒之师还要高,尤其是那些犽博族的战士们,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从这一刻起,他们或许还是乌合之众,但却知道了自己为何而战,守护的力量要比愤怒更加强大。
似乎早就预料到菲利普的到来,草原人在红月关前十公里的地方摆起了密集的铁桶阵。
狭窄的地形让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失败,双方互有死伤。
但是无论菲利普如何的试探,对面的草原人就是无动于衷,并且学起了沃德斯曼人的招数,在阵地前堆满了十几排拒马,手中也拿起了树干制作的木盾。
虽然这样巨大的木盾需要两个草原人协作才能举起,不太方便,虽然这样的木盾还防御不住玛迦团女战士们凶猛的标枪,但是防御弓箭绰绰有余。
在玛迦团姑娘们的标枪消耗完毕之后,也仅仅损失了不到两个万人队,看上去厚厚的阵势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菲利普有点体会到草原人在进攻红月关时的无奈,也惊叹于当初建立关卡时选址的老道,这让他对战场地势学有了更加直观和深刻的理解,同时也明白了为何红月关可以在如此轮番攻击下能够屹立如此之久。
要想过去,就只有通过面前这一公里多宽的通道,而且越往前收得越紧,除了凭借硬实力碾压过去,根本毫无技巧可言。
两边的山坡和丘陵也无法攻取,向南的一面早被挖出一道四五米高的断壁,除非利用工程器械,否则根本无法快速冲上。
墨菲已经请缨了几次,犽博族的战士们已经被彻底激怒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痛饮这些草原刽子手的鲜血了。
菲利普知道自己不可能无限制地强压下去,再而衰,三而竭,再耽搁下去,恐怕就会对这些战士们的士气造成破坏性的影响。
可是事情和他当初设想得不同,失去了这十几万人的补充,墨菲手里的力量已经经不起严重的消耗了。
如果伤亡太大,这对于他以后对这里的控制非常不利。
不过菲利普很快就从这种纠结中摆脱了出来,任何时候犹豫不定和瞻前顾后对于一个一线指挥官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也都不会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所以他决定放手一搏,彻底释放开之前束缚住自己的所有枷锁,什么伤亡,什么火灾都不要考虑了,只有眼前的胜利和新红月关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换火箭,我去新红月关一趟,要点东西。”他下达着命令。
还没等他安抚好娜塔莉姑娘,又要移情别恋,就听到东面传来一阵报警的号角。
东面有什么,除了连绵不绝地群山和峡谷,好像不应该有任何敌人,除非东线的草原人翻山越岭地过来了。
很显然这是个不好笑的笑话,实施起来难度不比打通邙山山口要小。
他连忙骑着亚瑟向东飞奔而去,那里是犽博人的待命区。
布鲁斯小心地从谷口探出头去,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点发呆。
沿着裂缝一直走到底,竟然是在半山处的一个裂口,向下是近百米高的陡峭岩壁,除非他们会飞,又或是有足够长的绳子,否则只能原路返回了。
飞他们自然不会,但是好在他们有绳子,捆绑在一起之后,堪堪足够下去了。
但问题是他刚刚露头,就被下面密密麻麻排列的军阵发现了,然后就是如雨的箭矢把他重新逼回了裂缝里。
是草原人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布鲁斯搞不明白,自己在暗无天日的溶洞里向西南跋涉了近千公里之后,又一头钻进了草原人的陷阱之中。
可如果不是草原人,那么这些军容整齐,身穿皮甲,手拿弯刀的红皮肤野人又会是谁。
唯一的可疑之处,就是他们的坐骑怎么会是这种巨大的蜥蜴,而且数量也太少了。
还没等他和米莱狄商量一下对策,就听到半空里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嘶鸣,把他吓了一跳。
那可是独角兽的声音,从小几乎就在军营里长大的布鲁斯不可能听错,于是他更加糊涂了。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用盾牌护住自己的整个身子,想要看个究竟。
下一刻,他的盾牌就差点掉下悬壁,嘴巴张的老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半空之中那个正在向他笑着的身影。
菲利普,他那个英俊、聪明而又阴险狡猾的堂弟,还有他身下正拍打着巨大肉翼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独角兽。
呃,银色的独角兽,淡红色的双眸中似乎充满了某种傲娇和不屑。
这一刻,布鲁斯觉得自己一定还在那半地下的溶洞之中昏睡不醒,又或是不小心吃了有毒的蘑菇,否则该如何合理解释这么多匪夷所思的幻觉。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个有着一头白金色长发飘散在空气中的英俊少年开口说道:“布鲁斯,我的堂兄,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没错,就是他,布鲁斯终于确认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这种带着诡异腔调的番邦俚语,除了那个从小就脑子不太好的堂弟之外,他自己就算做梦也是想象不出来的。
自从布鲁斯正式进入狂狮师团服役之后,这还是今年菲利普第三次看到堂兄布鲁斯,第一次是在狂狮城堡每年一度的新年酒会上,上一次则是为斯内普家族一位远房堂叔在相邻城市竞选市议员的活动上站台。
久别重逢后的兄弟俩第一面的印象都不太好,布鲁斯觉得堂弟的样子有点烧包,尤其是当他骑上亚瑟的马背搂住菲利普的腰时,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菲利普觉得堂兄更丑了,如同热带雨林般缺乏管理的大胡子让他想起了前世小时候曾经惊鸿一瞥过的那部舶来品电视剧《侠胆雄狮》。
虽然当时因为年龄太小而懵懵懂懂看不明白,但那张丑陋的长满毛的狮子脸却带给了他无数的噩梦,今天看到布鲁斯后,那种从角落里翻找出的久远记忆变得格外的清晰。
就在兄弟俩拥抱的一瞬间,菲利普被布鲁斯身上的味道顶了一个跟头,都什么味这是,差点让他当场呕吐出来。
解除误会之后,菲利普安排人将剩下44个大胡子接了下来,并给他们提供了食物和清水。
看着他们流着眼泪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就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些孩子。
“见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菲利普和克里斯也紧紧拥抱了一下,这的的确确算的上他乡遇故知,只是不知道其他兄弟现在怎么样了,他根本没来得及问。
克里斯还是大光头,好像是因为那娇艳的颜色使用了永久性的脱毛术,可惜半个多月没有刮胡子,让他的脑袋现在看上去像个被粉色羽毛包裹的大号鸟蛋,诡异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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