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有些害怕秋溟倏然看破红尘开始大彻大悟,然后直奔寺庙,决定剃发出家皈依佛门。
“殿下就不要妄自菲薄了,我知你也做过很多想要与他较个高下的事,但四王爷于我,的确与他人不同,并非是因他胜过旁人多少。”
“孤都明白。”
秋溟神色黯然:“所以,向夜阑,孤现在从未打算逼迫你做出什么选择,何况你心中早有选择,岂是孤能动摇的?像老东西那样的事,孤更不愿去做,更不屑去做,孤宁愿抱着遗憾做一个光正的君主,做你口中的朋友。”
……
向夜阑释然一笑,她觉得秋溟是真将这份执着放下了一二分,至少是不会再成为他的困扰了。
秋溟又道:“但孤对你的喜欢,也绝非是那般轻易就能放下的,许是要十年,二十年,等你老在孤心里,也许就释然了吧。”他苦笑两声,“下一次,孤一定要做那个最先遇到你的人,无论是在何处,孤都会第一个认出你来。”
向夜阑回以淡然的笑意,之所以不与秋溟的话计较,大抵是因向夜阑与秋溟都很清楚,秋溟所言的下一次,是难以承诺与期许的来生。
但就算如此,向夜阑还是不敢轻易应和,轻易给秋溟做出任何承诺,也许回以笑意,反而是最为合适的答复,说的多了,反倒像是在打破此时的清净。
是夜,秋溟独自坐在西夏皇宫最高的宫殿屋顶处,举杯邀月一同喝着闷酒,到底是未多说什么,只望着杯中的月影发呆。
隔日,胡人世子妃欺凌婢女的事就成功登上了西夏版《逸闻》,在西夏国传得沸沸扬扬,连胡国一行人住着的驿馆小路,都被瞧热闹的西夏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纷纷指责林海晏太过飞扬跋扈。
林海晏所处的贵女圈子,几乎是把随意惩治奴婢当作了不成文的默契,可要是被人抖了出去,那事情就不同了。
顾言晁抓着手下人平白挨了好几脚才成功带回的西夏版《逸闻》,神情严峻,厉目扫视着短短的几行字。
无非是写着林海晏下手时有多狠毒,将武梓熙欺压的有多委屈。
瞧这令人憎恨的笔墨,顾言晁都不需细想,就知道究竟是谁的手笔。
林海晏抽抽搭搭地拉上顾言晁的胳膊,向人诉说起了自己的委屈:“言晁哥哥,写这些东西的人真是好过分啊!你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怎么可以平白写这种污人清白的东西,不讲道理?”
与她所想不同,顾言晁并未帮她说话,而是诘问道:“谁让你动手打她的?林海晏,你是如何答应本殿的?”
林海晏哑然失色,差点被顾言晁一番话说的又是大哭:“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打她,言晁哥哥,你为什么宁愿相信这些空口无凭的传闻,也不肯相信我?”
她又用力地扯向武梓熙的衣袖,逼迫武梓熙开口:“你快和言晁哥哥解释呀,都是那些人胡说的,我待你明显就如亲姊妹一般好!”
武梓熙在心中冷笑,若林海晏待自己如亲姊妹一般好,那做她的姊妹,命可还真是挺惨的。
她脸上两道鲜红的淤红再能说明事情不过,然武梓熙只是漠然一笑,遂了林海晏的心意:“世子妃说的不错。”
“伤。”
顾言晁冷言。
“被蜂子蛰出来的。”
武梓熙的回答同样简洁明了,不曾夹杂半点情绪。
可顾言晁显然是未相信二人这出生硬至极的折子戏,这西夏的蜂子究竟是有何本事,能遮出手印一般的红肿?
偏生林海晏觉得自己的理由十分完美,一个劲儿的同顾言晁埋怨:“言晁哥哥,你也看到了,都是那些人胡说八道的!可外面那些人还是对我指指点点的,你能不能帮帮我,让他们撤了这卷呀……”
“你很冤枉?”
顾言晁斜瞥了林海晏一眼,如刀抵在了她身后似的。
若顾言晁真有什么法子能毁了这卷《逸闻》,他又怎么可能容忍《逸闻》在外有污自己的名望,不单是为了林海晏,也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不至于被指点娶了一个蛮横不讲道理的女人。
但事实就是,他做不到。
就如同华国那些丑闻被人揭发的权贵一般,他们只能暗自憎恨幕后之人到牙根痒痒,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这幕后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更难缠的人物——薄昭旭。他们亦学过薄承阚的办法,想要将与自己有关的《逸闻》全部查捕焚烧,但只起到了反作用。
被人列入禁书目录的《逸闻》更会掀起那些百姓的好奇心,那怕只余下一篇残卷,都能通过传阅的方式让全城百姓都读上一遍,更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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