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一忸怩地杵在原地,似是经历了好一番挣扎,方才有些紧张地轻扯向夜阑的衣袖,附身在人耳边咕哝:“我回到真府那日,睡不下在府里闲逛,恰好撞见了大夫人派出去跑腿的小厮。”
“那小厮买了不少中药回来,但有一例,我认得十分清楚……那是五石散。至于其他药,应当只是为了掩盖五石散的陪衬,大夫人不知我能认出五石散,便未加以防备,但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瞒着她了。”
琴一意味深长地与向夜阑对视良久,如同将一件极其重要的任务交托给了向夜阑。
事情的严重性,她确是体会到了。
但向夜阑还是懵懂地回过身,比比划划地让人蹲下身,这才开口:“五石散是个什么东西?”
薄昭旭附在他耳旁低语两句,简而言之——“春天的药”。
向夜阑的脸腾地变得通红,但非要说的话,她和这五石散也是“老熟人”了,毕竟在数月之前,此物可是上官娆想要用来祸害她的常客,只不过随着上官娆翻车,她也没什么机会去打听五石散这东西的名字与功效了。
可她心一寻思,难道不应该是秋溟和琴一更加危险?
琴一好像看透了向夜阑在想些什么似的,嘀咕着:“我若是未猜错的话,大夫人所挑的目标……应当就是四王爷了。”
她有些为难地垂下头。
“大夫人野心不小,只觉小侯爷配不上曾经的丞相府千金的身份,可谁不知现在的真府,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四王爷将要继位一事,大夫人也已经知晓了,她大抵是想借此撮合,举家迁至华国……”
琴一被夹在中间,可谓是十分的难受,一边是世间仅有的家人,另一边则是将自己从花楼救出的恩人,自己的家人却打着这样的主意,她连说出这些话都觉得脸颊灼得慌,自己根本说不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儿来。
“本王知道了。”
薄昭旭置若罔闻,神色覆了一层薄霜,阴晴难测的脸色连见惯权贵的琴一都要心底生寒,退却三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宛若跟宠一般,安然跟在向夜阑的身后,努力将自己的狼尾巴藏在身后,假装自己是只乖顺听话的家犬。
也不知是不是琴一真的多想了,但直到向夜阑与薄昭旭用过真府膳食,都未发生任何异样。
向夜阑甚至还饶有兴致地从薄昭旭手中的小碗里抓了一把鱼食,洒到真府花园的鲤鱼池里。
“这真府还挺雅致,在西夏国这样寸水寸金的地方,还能修出一处小池来养鱼,不愧是曾经的名门望族。不过他们这荷花,是怎么养起来的?虽说这东西好活,可也未瞧见过能在沙漠环境里活的。”
薄昭旭随手从池里勾来一只荷花,见识过西夏国花有多贵重以后,向夜阑差点连怎么呼吸都快忘了。
他将那荷花呈在向夜阑的眼前,道:“假的。”
向夜阑这才发现,这整池的莲花,都是用绢布所扎出来的,只不过成百多荷花拢在一起,便不好瞧出缺憾了。
“怪不得。”
向夜阑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手艺,着实觉得惊艳。
身后倏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防备地站起身,所瞧见的竟是琴一,向夜阑诧异道:“琴一姑娘?不是说好先不要见面,免得出问题吗?”
薄昭旭所观察的却要更仔细一些,琴一为人稳重,甚至说的上有些办事迟缓,可这会儿竟是一路扯着裙摆赶来,与她平日的作风不符。
他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出事了?”
琴一踉跄站稳,焦急地点了点头:“大夫人被骗了!这事,这事……我可怎么跟你们说才好。”
她脸红得跟池中颜色最鲜艳的一尾锦鲤有几分相似,瞧这窘迫的程度就知琴一所言必然不是小事了。
向夜阑帮着琴一平静了下来,镇定道:“琴一姑娘,你先别急着解释,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看。”
“也好。”
琴一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便将二人带去了自己的院子。这院子她也才住上几日,去的路上还绕了点圈子。
到院外,琴一停下了脚步,指了指背阴处的房门:“詹姨娘被我锁在了房间里,我也不知道她可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拿五石散来喂自己,真真是疯了!要不是我反应及时,怕是也要饮下添了五石散的茶水——那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