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喻见林易进来，客气点头示意，而后用棉布擦拭手。
林易点头回应，把视线落在雪白的尸体上。
在两人眼中，所谓的玉山峰峦山谷沟壑，也不过是皮囊上的零部件。
林易站着一侧看。
广喻绕着尸体走了一圈。
他像是在自我介绍道：“早些年，爷爷是衙门里的仵作，算是家传些本事。后来不兴这个，跟着九爷闯荡江湖，结合着江湖路数，积攒些旁门本事。”
他指着尸体的脸，说道：“这女虽然说华夏语，但不是华夏人。”
“怎么判断？”林易走近些问道。
广喻没有回应，可能是他的大致判断。
他弓下身，一字不苟的从面部到四肢，每一处检查个遍。
点了点头，像是有了答案。
他招手，请林易走近些。
他蹲在地上，捏着雪白的脚说道：“林爷看这里。”
林易顺着他的手指看。
他讲解道：“现在的姑娘不下地干活，脚面净白。这个女人的大脚指头这个脚趾缝里，很明显有痕迹，这是长期穿木屐留下的。另外一只脚同样的位置也有，可以初步证明她是东瀛人。”
“初步？”林易心里像想，他确实很谨慎。
广喻点点头，挪到尸体的一侧，拉起尸体的手。
“林爷看她的虎头掌上和虎头，有茧子。”
林易点头道：“从茧子的分布和厚薄程度看，是用刀的。”
广喻朝林易竖起大拇指，笑了下。
他问道：“敢问林易，能不能说出她主修的什么刀法？”
这.....
把林易问住了。
这尸体要是站起身耍一招两式，他能看出来。
要从尸体上判断，这一点确实不如广喻。
林易笑着摇头。
广喻捏着尸体的左手食指道：“居合道。”
林易蹲下身，好奇看着纤纤细指的第一指节和第二指节有一道道横纹，像是伤口割破愈合再割破再愈合后形成的。
现在老茧褪去，一道道疤痕留了下来。
广喻道：“居合道是东瀛的一种刀法。以瞬间拔刀制敌，精髓在于一击必杀。所以，拔刀速度极快，收刀速度也极快，练至化境，快若雷霆之势。”
“居合道拔刀和收刀的时候，左手都压着刀鞘口，从小学起，会在左手食指留下这样的疤痕。”
林易开玩笑般问道：“能不能看出她什么境界？”
广喻很认真的点头，拿着她的食指，对着烛火，蹙眉眯眼看了近三分钟，才点头说道：“武道地师境中期第四重。大概。”
林易接过手指，端看了半天，问道：“从这些疤痕上看？”
广喻似乎已经心里有了答案，抽出一支烟给林易，林易摆手，他自己点上。
这才说道：“初练时，伤口血痂很厚，随着境界的提升，茧子越厚。再随着境界的提升，茧子越薄。练到这个境界，茧子几乎不可见，是剩下原始的刀疤痕迹。”
林易笑问道：“不可能完全靠老茧判断吧？”
广喻咧嘴一笑，略显憨厚又鸡贼，说道：“以前我击杀过一个练居合道的东瀛鬼，对比起来相差不大，所以能大致判定。”
林易问道：“在香城?”
广喻好奇的一条浓黑粗大的眉毛，开玩笑问道：“林爷也能从这尸体上可能出这个？”
林易道：“李玄提起来东瀛人就咬牙，你说你击杀了一个，我猜肯定是在云城。”
广喻呵呵笑道：“说来也巧。李玄的腿就是那个时候废的，而且是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那条腿被一个东瀛鬼一拳震断。唉，当时那一掌本来是招呼我的脑袋，李玄替我挡下了。”
林易发现，凡是回想到香城一战的人，表情都一样。
无论是愤怒、释然、凝重亦或是哀伤，眼中都会闪烁着精光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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