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严田有些迟疑，这个方小姐有些难打发。
“苏特助呢？”
季谨言听出严田的言外之意，这种事情本就是交给苏栗马负责的。
“本来以为季总你的例会开很久，所以苏特助今天是放假的。我之前跟她联系过，她现在应该去林兮小姐那边探班了。”严田道。
季谨言蓦然停住脚步，阳光晒在他黑色的西服上，凭空生出些许燥意，他松了松脖间的领带，双眸被灿烂的日光刺得微敛，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重新调整步伐向前走去。
“备车，去影视城。”
“咔——”
打板声一响，原本全身心投入表演中的演员纷纷放松了下来。
“很好，准备下一场。”
第一次见真人表演，不是透过电视屏幕，苏栗马刚才在安静无声的片场外侧也被气氛感染，大气都不敢出。
林兮下了场，直接向她走过来。
剧组的化妆师立马上前替林兮补妆，见苏栗马还没缓过神来，笑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制作，早上第一场戏的时候，我紧张得连台词都说不出来。”
“你适应得挺快。”苏栗马肯定道。
“你是实习助理吧？”化妆师给林兮补完妆，瞟了一眼苏栗马，“难怪没有眼力见儿，艺人下了场，连最基本的水都不送上一口。”
苏栗马一怔，看来又是把她当成小助理了。
也不等林兮解释，苏栗马立刻从折叠椅的身边取来了水杯递给林兮。见林兮皱起好看的眉，她笑着说道：“你就让我当一次艺人助理试试吧，我觉得挺好玩的。”
林兮这才接过水杯，笑了笑没说话。
不远处的王导正在和编导商量下一场戏的情景。
打扮朴素的女编导，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犹犹豫豫地开口说：“王导，下一场戏，有吻戏了……”
“吻戏怎么了？”王导仍旧在反复翻阅着上一场戏，目光都不抬。
编导压低了声音：“王导，你忘了，开拍前，季氏秘书部的严部长，特别嘱咐过，女主角太过的暴露戏和亲密戏都要删减，或者找替身吗？”
“一个吻戏而已。”
“是热吻……”
王导这才迟疑地抬起头，望向编导那双无辜又带着肯定的眼睛。
他思考了片刻，说道：“你去群演那里问问看，随便抓一个回来当吻替。”
编导望了一眼那边群演的颜值，基本上没有一个能被拎出来的：“可是毕竟要跟凌辰搭档吻戏，这太丑了……”怕是凌辰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我不管，这场戏一定要拍，你自己想办法。”王导不耐烦地说。
编导实在没辙，低头丧气地瞟了一眼林兮的方向，蓦然看见了正在跟林兮有说有笑的女孩子。虽然她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但依稀可见清秀的脸庞，特别是下巴的位置，与林兮还有三分相似，都是瓜子脸。
她如获珍宝一般，一路朝着她们小跑而来。
苏栗马警觉地发现身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两眼放光地望着自己，有些疑惑：“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是林兮小姐的助理吗？”编导挠挠头，“可以麻烦你当一下替身吗？”
苏栗马：“替身？”
林兮也颇为疑惑，下一场戏，好像就是一场感情戏，并没有需要用到替身的场景吧。何况太危险的戏，她也坚决不同意苏栗马上。
“不是什么危险戏，你放心。”编导继续说。
硕大的遮阳伞下，凌辰的折叠椅也在不远处，他的助理刚才正好听见了导演和编导的探讨，皱起了眉头：“编导，这怕是不太好吧，找个小助理来跟我们凌辰搭戏。”
听见人家一副十分嫌弃自己的语气，苏栗马挑了挑眉，本来她还不想答应，既然如此，她还偏偏就要应承下来：“好啊，我也正好想试一下演戏是什么感觉。”说罢，还笑眯眯地瞧了一眼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助理。
“非常感谢，我去找化妆师给你找套衣服。”编导见苏栗马答应下来，十分欢喜地忙碌去了。
凌辰的助理还想说什么：“等一下！”
坐在椅子上的凌辰却蓦然打断她，抬眼向苏栗马望去：“我觉得，让她来演也挺好的。”
“他在看我哎。”苏栗马见凌辰看着自己，扯了扯林兮的衣袖，欣喜地说着悄悄话，“我等等是不是要跟他本人演对手戏啊？”
“是……”林兮看过剧本，所以清楚地知道下一场是什么戏，她迟疑地瞧着苏栗马，“可是，你确定？”
苏栗马回头，见林兮的神情有些为难，她还未来得及询问，就听那边的助理又急忙说道：“可是，等等那场戏……”
“好了，人家女孩子都不介意，我怎么能扭扭捏捏呢？”
什么意思？
苏栗马这才觉得凌辰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她小心翼翼地问林兮：“接下来那场戏，究竟是什么剧情，需要用到替身？”
林兮叹了口气：“吻戏……”
苏栗马：“……”
得知真相的苏栗马，本来想找编导回绝，但看到对方一脸期待委以重任的目光，她说不出口了。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这是契约精神，可饶是她看过凌辰的戏，对这个演员十分有好感，可是跟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接吻这件事，她真的难以接受。
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苏栗马心里还是慌得打鼓。
现在她开始有点佩服演员了，飞天遁地吊威亚，骑马落水舞刀枪，甚至还能跟原本陌生的人去做零距离接触。
苏栗马光是想想，鸡皮疙瘩都已经落了满地。
然而已经容不得反悔，她被换上一套商周服饰，松松地绾起头发。化妆师给她简单描了个妆，重点描绘了她的下巴和唇形，力求与林兮相像，毕竟她只有这个部分需要出境。
她有些紧张地搓着小手。
即将与苏栗马亲密接触的男主角凌辰，走到她身边，见她焦虑的样子，安慰道：“不用紧张，对于成年人，这不是一件难事吧？”想到她刚才一副学生的样子，他有些迟疑，“难道，你还是……”
“当然不是。”苏栗马知道凌辰意有所指，立马回复。
可是即使她有过接吻经验，一码归一码，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不熟的人接吻，她恐怕还是无法收放自如。
“那就不要紧张，只是演戏而已，何况……我应该没那么难以下口吧？”
凌辰调侃了一下，瞬间缓解了些苏栗马紧张的情绪。
“好，来，男主角和吻替准备一下，上场了。”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苏栗马腾地从折叠椅中站了起来，慷慨赴死般地向摄影场地内走去。与林兮擦肩而过时，她听林兮说：“你要觉得实在不行，还是别演了。”
“没事，亲偶像哎，说出去我得被人羡慕嫉妒死。”她如是说，然而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史诗级的悲壮。
“一，二，三……Action！”
苏栗马躺在凌辰的怀里，可能是日头比较大，这个怀抱并没有好闻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汗水味萦绕在她的鼻尖。
不知为何，她蓦然想起，季谨言身上的味道，永远蕴含着清冷却好闻的气息……
她有一瞬间的出神。
随着面前那张不断放大的脸庞，她突然收紧了瞳孔。
“嗝——”
一个响亮的嗝从她口腔溢出，伴随着身体一颤。
“嗝——”
又是一个饱嗝。
“咔！”导演不耐烦地喊，“怎么回事？”
凌辰已经松开了苏栗马，单膝半跪在地上，强忍着笑意。
苏栗马站起来，有些尴尬地喊道：“不好意思，我打嗝了……嗝……”正说着又来一个。
她感觉周边响起窃窃的偷笑声，脸上臊得绯红，丢脸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天哪……究竟为什么一个吻戏，还要替身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季谨言想要知道的。
他刚踏进片场，就在满地的拍摄仪器和一堆工作人员当中瞧见了苏栗马。
日光正好，她穿着一身古装，一脸忐忑地坐在椅子中，目光不安地扫视四周，却始终没有向季谨言的方向飘来。
直到看到一个男人走近她，甚至，二人有说有笑。
“那个是男主角凌辰吧，咦？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怎么像是苏特助？”严田不合时宜地开口，又被季谨言瞥了一个冷眼。
然后，严田看到，苏栗马走向拍摄地中央，毫无廉耻地躺进凌辰的怀里。下一秒，两人越靠越近，甚至快要嘴对嘴亲上了……
一个嗝瞬间破坏了所有的气氛。
也恰好缓和了季谨言黑出浓墨的脸色。
“这是在干吗？”季谨言问道，冷清的声音凛冽得像刀子，宛如十二月冬夜里的风，刮得人生疼。
“说是苏特助在做吻替……”刚季谨言还在沉默观察时，严田已经问清了眼前的情况，此刻他小心翼翼地解释。
“吻替？”季谨言挑了挑眉，本就狭长的眸子不善地看向严田，“一个吻戏，还要替身？”
严田一凛。
这好像是他的锅，没错。
因为之前怕林兮小姐在电影里有太过出格的戏份，会影响季总的名声，于是特意告知剧组删减激情戏或者多用替身。
只是，他真的没有想到，怎么这个替身就变成了苏特助了？
“季氏的电影，连个吻戏都要替身，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季谨言冷冷开口，见严田还不做行动，他语气越发不悦，“你是要看他们滚到床上去，拍完整部戏吗？”
严田：“……”
这是吻戏，并没有床戏！
不过严田不敢再耽误：“好的，我立马去处理。”
这边的导演焦急地等待苏栗马打嗝平复，已经快等得耐心告罄。
编导凑近导演耳边，低语道：“严秘书来了，说找替身演吻戏会降低季氏的口碑，让演员本人上阵……”
导演本来想发火，怎么这些资本家想一出是一出，一回头真瞧见严田站在不远处向自己点头致意，也不好意思再发火。
“行吧行吧，通知下去，不用替身了，主演就位。”
于是接到通知的苏栗马，一脸惊讶地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导演面前，确认道：“真的不用吻替了？”
“都说用不着你了。吻替效果不好，还是得演员本人自己来。”王导不耐烦地抬头，看到苏栗马的脸一怔。
刚才在显示器里看，他只是觉得眼熟，现在一瞧，才发现对方居然是季谨言身边的人，惊讶道：“苏……”
苏栗马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毕竟，她跟王导之间，可不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她顺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再次询问：“如果确定不用替身了，那我就走啦。”
王导点点头，就见苏栗马如释重负一般跑开了。
“导演，那位小助理，你认识吗？”编导适时问道。
“小助理？”
“对啊，她不是林兮身边的实习助理吗？”
“不长眼睛的东西，她哪是个实习小助理啊……”话说至此处，见编导一脸好奇地等他继续，王导便突然转了话腔，“啧，你管那么多，通知演员就位，拍下一场了。”
替补队员成功退役，如获大释的苏栗马匆匆换下一身戏服，刚回到片场，就在拐角红柱旁发现了严田的身影。
严田正直直地瞧着她的方向，向她点头致意。
苏栗马走过去，好奇道：“严秘书，你怎么在这里？”
二十四孝好秘书既然在此地，该不会季谨言也来了吧？
她忽而想到了些什么，掏出手机，果然有一条严田发来的微信，时间是三十分钟前。
严田看了一眼后知后觉的苏栗马，像是故意解释她的疑惑，说道：“例会提早结束，季总也来了，车在巷口。”
跟着严田穿过拐角后古色古香的长街，通过青碧的绿化带，就是一条柏油小路，一辆加长商务车就安静地停在路边。
苏栗马走近车边，敲了敲后窗玻璃。
玻璃落下，慢慢露出季谨言那张矜贵雅致的脸庞，神色冷冷淡淡，嘴唇却抿成了不悦的弧度。
嗯，确实好像比凌辰好看……
之前苏栗马故意将脑中的季谨言的模样模糊了三分，带着滤镜去瞧了凌辰，自然得出了那般结论。现在季谨言本尊就在她面前，清晰可见，让她忽视不了。
好吧，此刻她同意林兮的观点。
“季总。”
见季谨言不准备出声，苏栗马率先谨慎地开了口。
季谨言瞥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一眼他又蓦然想起她刚才自然无比地躺在别人怀里的模样，脸色倏地又沉了三分。
苏栗马敏锐地捕捉到了季谨言周身散发的寒意，连日头都盖不住的浓。思前想后，她觉得可能是季谨言有事找她，却联络不上她的缘故。
“抱歉，季总，我没有想到，您的例会会这么早结束。”何况也是他本人说她今天可以放假的，不过这话她不敢提，“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仍不开口，眼里浮动着不知名的情绪，盯得苏栗马有些发毛。
“季总？”受不了这种眼神凌迟，苏栗马怯怯地唤他。
半晌，季谨言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谁让你当替身的？”
他怎么知道？
苏栗马心里生出这个疑问，但不管什么原因，季谨言应该是清清楚楚看到了，于是她慌忙解释：“季总，我绝对没有工作时间做兼职，今天本来休息来着，而且我是义务劳动，不领报酬。”
“……”
季氏原本有规定，员工不许在工作时间处理兼职工作，以防影响本职效率。
所以苏栗马就误以为，季谨言是因为这个生气。
然而，在听到她的那句“义务劳动”时，季谨言的脸色更差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苏栗马却觉得，季谨言的心思更难猜……她也懒得再去猜度，反正该解释的都解释过了，于是干脆装作看不懂他面若寒霜的脸色，直接说道：“季总，我可以走了。”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那个……能不能麻烦您稍等一下，我去要个签名。”
季谨言：“签名？”
“嗯，我刚忘了跟凌辰要签名了。”现在凌辰这么火，就算不做收藏，拿去卖给小粉丝也不错。
季谨言的神色终于在她说完这句话时，黑了个透彻，宛如乌云过镜般，令人窒息。
他冷着声音：“谁说我来找你？”
“嗯？”
“我来接林兮。”季谨言收回目光，再不看苏栗马一眼，“去叫她出来。”
原来，不是找自己啊……
心底凭空生出些许失落，苏栗马有些讪讪的，嘴里那个“哦”字刚出口，车玻璃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留下她尴尬的倒影。
回到片场，正在拍摄女二和男二的剧情。
苏栗马稍微打听了一下，林兮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此刻对方应该是在化妆间卸妆。
于是她寻了过去，刚抬手想叩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又刻薄的女声：“怎么，不说话啦，是被我戳中脊梁骨了？”
苏栗马几乎毫不迟疑，拧开门把，闯了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此刻林倩倩正靠在化妆间的转椅中，交叠着腿，左右转动椅子。
“哟，还以为你攀上高枝，能有多好的资源了，还是原来那个实习助理啊。”林倩倩言语里尽是嘲讽。
此刻，化妆间里，总共有三人：林兮、林倩倩，还有凌辰，苏栗马是第四位不速之客。
苏栗马走了进去，疑惑地看了一眼凌辰，然后径直望向林倩倩：“林小姐，你好像不是这个剧组的演员吧，怎么有空过来？”
林倩倩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忍着怒气，笑盈盈地站起来挽住凌辰的手臂：“你以为我这么有空？我当然是来探凌辰的班的。”
原来如此……
早就有传言小生凌辰对时尚千金林倩倩心有爱慕，原来苏栗马还觉得不可能，现在看来爱情使人变瞎，也不是不可能了。她再看向凌辰的目光，就带有一丝同情对方眼神不好的意味。
而凌辰只是默默站着，女人的战争他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看着林倩倩那张趾高气扬的脸，苏栗马总是忍不住想起，数日前，林兮在酒会上的遭遇，甚至连她都差点遭殃，她心中有股恶气堵着，始终没法舒展。
她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哦，我以为，林小姐是因为H牌代言人的资源被人截和，心生不忿特地来找碴的。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就在林兮进组前几天，H牌也正式官宣了亚洲区的代言人。
苏栗马故意提起这件事，就是想呛呛林倩倩，否则她咽不下这口气。
果然，就见林倩倩脸色风云骤变。苏栗马不提还好，一提她更生气，阴鸷地盯着林兮：“别以为你拿了代言，演了女主，你就风光无限了。你用的什么龌龊手段上位，你自己知道！”
林兮蹙眉：“你想说什么？”
“卡宴8822。”林倩倩扬起一个冷笑，“很熟悉吧？”
这个车牌号，苏栗马有些印象。
“没错，就是那天来我家接你的车子。”
苏栗马与林兮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应该是那次去林家，季谨言、严田也在的那天，没想到居然被林倩倩看到了。
林倩倩见二人心虚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是你的金主吧？而且我还不小心得知了一个惊天绯闻，那辆车原来是属于……”
苏栗马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季少，季珵名下的！”怪不得林兮能演季氏的电影，还能截和她本唾手可得的代言，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林倩倩十分震怒，她还没有接触到季总，林兮居然抢先一步坐上了季大少的车。
苏栗马内心有很多问号。
林兮也同样。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林倩倩当时虽然生气，但是转念一想季珵的为人，也不由得嗤之以鼻，“季大少是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听说他本人现在还在国外潇洒，对你，不过就是玩玩而已，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比较好！”
“……”
不知道为什么，林倩倩好像认定了林兮的金主，就是那个面都没露过的季珵。
不过，对于这件事苏栗马与林兮不打算拆穿，也懒得解释。
“林小姐，发挥完你的想象力了吗？”苏栗马移开了目光，微敛，“发挥完了，就不要打扰林小姐下班了。”说罢，就拉着林兮头也不回地离开。
化妆间的门合上前，苏栗马还听见，林倩倩气急败坏的声音——
“别得意，给我等着！”
“为什么林倩倩会误以为，我跟季珵？”走出了好远，林兮才提出心中疑问。
苏栗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谁知道林倩倩哪根筋搭错了？”
有件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林倩倩是通过车牌查了车主，卡宴确实是在季珵名下没错。而那是因为，那日为了不让季总久等，严田顺手从季氏大楼的停车库里挑了一辆离得最近的车罢了。
而远在大西洋彼岸的季珵，就无辜做了背锅侠……
这个疑惑很快就被她们抛诸脑后了。
因为苏栗马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季总来了，找你。”
正说着二人已经走到了商务车旁，后车窗又缓缓落下，飘来季谨言淡淡的声音：“上车。”
林兮不敢多问，依言上车，只不过还是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苏栗马也想上车，还未来得及触到车把手，就被季谨言无情拒绝道：“你自己回去。”
“……”
驾驶座上的严田透过车头的后视镜，同情地望了一眼苏特助，毫不迟疑地启动引擎扬长而去，留下苏栗马一个人风中凌乱。
她还没弄清楚情况。
面前又开过一辆奥迪，停稳。
车窗落下，探出凌辰的一张脸，微笑道：“苏小姐，介不介意一起吃个饭？”
“凌先生，不用送林小姐吗？”苏栗马巡视了一圈车内。
凌辰依然微笑着：“倩倩家里有专车，用不到我。”
语气里略带的自嘲却被苏栗马警觉地捕捉到了，不过她并无兴趣多加了解：“凌先生是大明星，与我单独吃饭，恐怕不妥吧？”
“不过就吃个饭。”然后他收回目光，状若无意地说，“你是林兮的助理吧，有件事或许你有兴趣知道。”
苏栗马微微皱了皱眉头。
片刻，她便飞速做了决定，毫不扭捏地上了车。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辰选的是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高级饭店。
御和楼包间内，摆着一张硕大的圆桌，天花板垂下一盏璀璨的水晶吊灯。灯光落在桌面馥郁的鲜花和精致的餐具上，泛出盈润的光泽。
苏栗马与凌辰隔开一个位置，落座。
原来以为只是简单吃一顿，没想到凌辰这么大方，直接来了这家非常昂贵的饭店，反倒让苏栗马不好意思了。
点菜，上餐。
餐点差不多上齐后，服务员恭敬地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其间二人都说话，安静地埋头进食，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或许是异常安静的气氛令人不适，二人居然几乎同一时间出了声。
“那个……”
“苏……”
凌辰笑了笑，很有礼貌地示意苏栗马先说：“苏小姐，你先说。”
苏栗马放下筷子，捏起桌上的纸巾，轻拭了一下嘴唇：“凌先生，你刚才说，有件事是我有兴趣知道的，我想听一下，是什么事？”
“你现在，就是一副挺有兴趣的样子。”
“……”
又听凌辰笑了笑：“我开玩笑的。关于林小姐，我希望你能转告她，让她最近多加注意。”
苏栗马皱了皱眉。
“她们姐妹二人的事情，我本就不想多加参与，所以，我的提醒就是点到为止。”
看来方才她们离开化妆间以后，凌辰必定是听说了什么。苏栗马端坐了身子，平视他说：“凌先生与其告诫别人小心，不如劝有害人之心的那个人放下屠刀，才更加妥当吧。”
听苏栗马这么说，凌辰终于仔细地瞧了瞧眼前的苏栗马，明明打扮得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说话做事却是不像。
出于私心，他也不由得出言维护：“倩倩，只不过是比较任性妄为，实际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苏栗马又一次感慨，凌辰不一般的眼瞎。
“我有个问题，能否请凌先生直言？”苏栗马问，见对方抬手示意，她继续说，“你是否亦如外界传言，对林倩倩有好感？”
凌辰闻言一愣，起初他以为她也是好奇八卦，之后才明白她话里的用意，郑重地点点头：“是的。”
这也就表明了凌辰是站在林倩倩那边的，能提醒一句，已实属不易了。
苏栗马叹了口气，抓起包包，站了起来：“我明白了，感谢凌先生的提醒。不过，我不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一味地容忍对方的所作所为。”然后在凌辰错愕的眼神里，缓缓走出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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