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桓面色沉重,几乎每一具尸体都仔细辨认,包括那些被砸碎了头颅的尸体也要认清楚是村子里哪一个人才行。
最终,方桓没有在尸堆里看到老药头。
长舒一口气后,方桓还是放心不下,他又急匆匆地跑到药铺,推开大门。
药铺里空荡荡的,看样子已经好多天没有人回来住了。
方桓跑进屋子里,在屋子里翻找了半天后,才如释重负,露出一抹笑容。
药箱不在,老药头出去给人看诊了。
这算是好人有好报么?
老药头以前是个游医,居无定所,走到哪给人看病到哪,遇到穷苦人家甚至连诊费都不收。
直到十五年前,也就是方桓出生那年,老药头途径龙尾坡,给村子里的人瞧病。
龙尾坡不大,只有三十几户人家,但是却没一个会看病的,平时村民有个急病啥的连个救急的大夫都没有,只能老远跑到县城里去看。
在村民的热情挽留下,老药头留了下来,由村民们出钱盖了这间药铺。
老药头说,自己当初选择流下来也是因为自己年岁大了,腿脚也不比从前了,万一哪天死在荒郊野岭的也没人知道。
等方桓七岁的时候,老药头就收了方桓做学徒,时常带方桓进山采药,去周边村落城镇给人看诊。
老药头但凡出诊,一定会背上自己的药箱,方桓对此清楚得很。
如今药箱不在,说明老药头根本没在村子里,躲过了这一劫,方桓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娘亲死了,师尊死了,如果老药头也死了,方桓会觉得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
还好,老药头还活着。
简单的整理了思绪后,方桓走回村子中央堆砌的尸堆旁,有些茫然。
这些人生前,明里暗里都辱骂过娘亲,辱骂过自己,自己小的时候也想过要报复他们,恨不得他们去死。
但是此刻,看到这些人死在自己眼前,死相凄惨,方桓心中反而没有那么恨了。
月光下,一个少年蹲坐在地上,双手托腮,对着近百具尸体怔怔出神。
“小杂种!你怎么还不去死?”
“孽种!活着就是造孽!”
“小畜生,你娘是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
这些人以往对自己的不善眼神,丑恶嘴脸,恶毒言语一一浮现在方桓的脑海里。
很久之后,方桓露出了一个满是轻松神色的笑脸,然后慢慢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着近百具惨死的尸体,故作大方的挥了挥手。
“现在起,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少年的语气十分轻松淡然。
不过很快,方桓又犯了难,这么多尸体,如果不尽快处理掉的话,肯定会引发疫变,空气里已经弥漫着淡淡的尸臭气息了,这些人最少也已经死了两三天了。
最快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但是当方桓随意走进一个人家翻出打火石后,还没等着点燃,就又放下了。
因为这个时代并不提倡火葬。
《孝经》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尘归尘,土归土才是最好的选择。
犹豫了很久,方桓走出屋子,手指尸堆,没好气的说道:“算你们命好!哼!”
然后……方桓就一具一具背起尸体,健步如飞,把一百多具尸体全部背到了紫云峰背阴处的坟地。
体内灵力不断运转,方桓背负一百多具尸体并不吃力,但是等一百多具尸体都背到坟地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方桓从村子里顺出了一把铁锹,一锹一锹地刨着土坑,一边刨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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