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做什么?”庆元帝眉头狠狠一皱,随手抓起一个茶盏就要砸出去,
“不见!让他滚!这时候来给朕添什么堵?!”
“可是……”李公公咽了口唾沫,“七殿下说,他是为了救柔嘉公主而来。他说……这世上除了他,没人能带回紫冥血芝。”
庆元帝举起的手僵在半空。
片刻后的死寂。
“让他进来。”
……
萧烬身姿挺拔如松,走进养心殿时,那双平日里低垂顺眉的紫瞳,此刻正毫无避讳地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帝王。
“儿臣,参见父皇。”
他行礼,动作标准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锋芒。
“你有办法拿到紫冥血芝?”庆元帝没有废话,甚至懒得让他平身,眼神阴鸷地盯着这个他最厌恶的儿子。
“是。”萧烬淡淡道。
“凭什么?”庆元帝冷笑,“秦戎手握重兵,朕的大内侍卫高手如云,朕凭什么相信你一个废物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
“因为血统。”
萧烬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弧度。
“父皇应该比谁都清楚,紫冥血芝乃是珈蓝圣物。它娇贵得很,离土即死。唯有……用珈蓝皇室嫡系血脉,日日以鲜血浇灌,方能保持药性不失,一路带回中原。”
庆元帝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这件事,太医刚才没敢细说,只说是“当地部落血脉”。
如今被萧烬赤裸裸地挑破,庆元帝只觉得一阵恶心。
“父皇若是派别人去,即便抢到了血芝,运回来的也不过是一株枯草。”
萧烬看着庆元帝那变幻莫测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只有儿臣。”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诱惑:
“只有儿臣这具身体里流淌的‘肮脏’血液,才能救活父皇最珍贵的‘祥瑞’。”
“父皇,您没得选。”
“放肆!”
庆元帝勃然大怒,抓起案上的奏折狠狠砸在萧烬身上。
奏折尖锐的棱角划过萧烬的额角,瞬间渗出一道血痕。
萧烬不躲不避,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任由那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毯上。
“父皇息怒。儿臣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您大可以杀了儿臣。但……柔嘉公主,怕是就要给儿臣陪葬了。”
“你是在威胁朕?”庆元帝眯起眼,杀机毕露。
“儿臣不敢。”
萧烬撩起衣摆,重重跪下,脊背却挺得笔直。
“儿臣只是想替父皇分忧。儿臣愿立下军令状,此去珈蓝,若带不回活的血芝,儿臣便提头来见。”
庆元帝死死盯着他。
这个儿子,变了。
以前的萧烬,像是一条躲在阴沟里的老鼠,阴郁、沉默、毫无存在感。
可今天的萧烬,却像是一头终于露出了獠牙的狼,眼里闪烁着贪婪与野心的光。
他在赌。
拿他自己的命,拿萧慕晚的命,在跟朕赌!
“无利不起早。”
庆元帝坐回龙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声音阴沉:
“别跟朕演什么兄妹情深。说吧,你想要什么?……”
萧烬闻言,缓缓勾起唇角,知道在帝王面前没必要拐弯抹角,索性卸去眼底伪装。
“父皇圣明。”
他直视着庆元帝,一字一顿地说道:
“儿臣与宰相府千金两情相悦已久。斗胆,向父皇求一纸赐婚。”
“你要娶江希月?!”
庆元帝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宰相江震,朝中第一权臣,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庆元帝之所以一直在这个儿子的婚事上装聋作哑,就是为了防着这一手!
萧烬本就出身不正,若是再让他得到了宰相府的支持,那便是一头猛虎插上了翅膀!
“你好大的胃口!”庆元帝冷笑,“你觉得朕会答应让你染指宰相府的势力?”
“父皇不得不答应。”萧烬并没有被吓退,反而更加从容。
“珈蓝路远,九死一生。儿臣是用这条命去搏那株血芝。若是儿臣死在路上,这婚约自然作废,父皇并无损失。”
“可若是儿臣侥幸活着回来,救活了柔嘉,保住了大魏的国运……”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难道这泼天的功劳,还换不来一个女人吗?”
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庆元帝的目光在萧烬身上来回巡视,脑中飞速权衡着利弊。
一边,是可能会做大的皇子势力,是潜在的皇权威胁。
一边,是命悬一线的护国祥瑞,是动摇国本的即刻危机。
祥瑞若死,民心涣散,国运衰竭,那是他绝对无法承受的代价。
而萧烬……就算他娶了江希月又如何?
他毕竟流着异族的血,只要自己还在位一天,他就永远别想翻出浪花来。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划得来的。
“好。”良久,庆元帝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朕准了。”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扔在萧烬面前。
“拿着朕的手谕,带上禁军,即刻出发。”
“记住你说的话。若是带不回血芝,或者是血芝在路上死了……”
庆元帝的声音阴冷如冰:“你就不必回来了!”
萧烬伸手捡起那块冰冷的令牌,缓缓起身,额角的血迹已经干涸,显得那张俊美的脸庞更加妖异
“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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