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其实早有昭示,有线索了吧。
连她这么个老太太都能觉出不对劲来,甚至还琢磨过宋岑如为什么不是个姑娘,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说明这俩人早就纠缠上了。
老太太沉默一会儿。
然后扭头,哆嗦着在宋岑如掌背拍了拍,“进屋,咱进屋......我喝口水的。”
......
客厅开着空气净化,凉风徐徐,担心老太太在暑天里受完刺激一下喘不上气儿。
宋岑如翻出来测血压血氧的仪器,瞧那数值虽然比平时高些,但还在正常范围内,这才敢稍微放松一点。
陆平喝完水坐沙发上,思绪慢悠悠转回神,眼珠瞟着站在旁边那高个儿,“杵那儿干什么,不知道我仰头说话费劲呐!”
“甭坐了我,断送您抱曾孙的愿望。”霍北低声道。
他这人老实起来,说话也是招打的。
“混账!是你把人家的未来断送了,你凭什么让人受这委屈。”陆平瞪他。
老太太思想深,没年轻人这么活跃。
这要放旧时代都能被拉出去示众审判,首先按宋岑如家里这条件,内部就得先批.斗三轮,万一让人知道,出门还得被戳脊梁骨扔臭鸡蛋。
她也心疼霍北,亲手带大的孩子,出身又苦,早年为了她的病没少遭罪。但就是这样才痛心疾首,这辈子以后到底怎么过,得多难熬啊。
“对不起啊,姥姥。”宋岑如舍不得她伤心,蹲在陆平跟前认真检讨。
“是我......我先喜欢他的,我有错,没跟您说是我不对。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一点儿也不委屈,我特别高兴。真的。”
陆平咽了咽嗓子,心里忐忑着问:“孩子啊,你跟家里闹翻,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是。”宋岑如眉心皱着,“但不是为了谁,就为了自己。霍北没有委屈我,他是特别好的一个人,这就是我选的,是我固执自私了。”
陆平摸了摸他的头发,哪能听不懂宋岑如在帮谁说话,“那,以后可怎么办呀?你爸妈能接受?家里不难为你?”
宋岑如:“......我爸妈知道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跟除霍北以外的人讲宋溟如。
老太太神色诧异,除了原来那些,居然还有一箩筐她不知道的内情。你哥掉江里,你去捞?你才几岁啊?大人呢?当着你的面说那种话?
她实在没忍住问了好几句,从知道这孩子差点儿也死病床上没人管心就揪起来,眼眶瞬间红了。
“对不起啊姥姥,瞒了您好多。”宋岑如轻声说,“我爸妈现在管不了我,我肯定不耽误霍北,不让他出事儿,您别担心。”
谁耽误谁啊,这傻孩子。
陆平眼角褶皱藏着动容,心疼这个,也心疼那个,还有些许猜测被证实的踏实感,这不就对上了么……俩小混蛋,暗地里把什么都策划好了。
经历过生死,也送走过父母,一辈子也没跟谁组过家庭,老太太自己就不是个随大流的人,哪怕再不符合道德观念,也知道这事由不得她。
何况,这人是宋岑如啊。
宁愿自己撑得胃疼进医院都不愿意拂掉她几块桃酥的傻孩子,当着街坊的面护着当时还是混混的霍北。
她这双眼不是白长的,大外孙在以前就是浑噩度日,半个京城都知道他不着四六,臭名昭著的城东混子。连他自个儿不在意的名声,另一个孩子放心上了。
陆平巴不得宋岑如是她亲孙,霍北真特么祖坟冒青烟了能讨着这么个人。
霍北沉默着,就有祖孙默契,瞅他姥那神情就知道,接不接受另说,反正绝不忍心跟宋岑如说半个不字儿。
他闭了闭眼,脑袋微晕,想给老太太磕仨响头。
陆平瞟着霍北,见他红着脖子,“就你那臭德性还知道臊呢。”
“我是热。”霍北说。
宋岑如转头,感觉就不对,起身用手背贴了贴他额头,皱眉道:“你发烧了。”
陆平愣了下。
发烧了。
就昨天那么热的天儿,淋雨、蹚水、洗完澡又吹冷气,俩人闹大半宿没彻底补好觉,还被老太太当场捉“奸”这一通折腾出来的。
霍北体质硬朗,抗造,真不怎么生病,就因为这个以前给老太太省不少钱,没想过竟在眼下这情形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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