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岑如紧蹙着眉,偏要压下心头这股不安,“不会的。”他稳住心神,“他不会后悔,宁栩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后悔,反倒是你,得先养好身体。”
“......真的?”明秋仪有些语无伦次,“那养好之后呢?我爸让我离婚,答应离婚或许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早点让他出来,但只要我一天不放弃宁栩就总得被针对。我......我以为我能处理的很好,可事实好像错了。”
“无论如何我都是有退路的那个,宁栩不是。我爸要是真有那个心思随随便便就能弄得他走投无路,可他什么都没做......这些东西也本来不该他承受,这么坚持下去还有意义么。”
还有意义么。
宋岑如出了病房,这话就一直在脑海里打圈。
他手心好像就攥着一把汗,又像被什么狠剌了一刀,这把刀明晃晃的很刺眼。
外面起风了,那种刺骨的冷风,寒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又从腥膻的泥土里一股股渗出来。避无可避,无物可挡。
霍北拉过他的手揣进兜里,问:“你俩聊这么沉重呢。”他很轻地叹了口气,很快就散在风里,“我刚也听说了车祸的一点儿内情。”
宋岑如转过头,挺诧异的。
“是顾晟。”霍北说,“刚那电话就是打给他的,上回说要聊合作,时间定在大年初二,聊着聊着就提了一嘴明秋仪的事儿。他想着你跟我关系近,还是他弟关系最好的同学,大概担心你受舆论影响。”
又往前走了几步,宋岑如突然就停下了。站在风最大的路口,天色昏沉着发着红光,连月亮的一丝影儿都没有。
他盯着霍北,眼神开始有些闪烁。
霍北的耳朵恨不得都被风吹裂,他侧过身替宋岑如挡住风口,又靠近了些,“怎么了?”
宋岑如喉头滚了滚,嘴唇微抖,把明秋仪的事儿原原本本复述出来,似乎就也想要个答案。
如果原本不该承受,坚持又有意义吗。
明知道可能产生伤害,明知道活在由多数人的想法所形成的世俗价值的世界里,这样坚持有意义吗。
“你呢。”霍北看着他,却换了种问法,“你觉得宁栩会怎么想。”
宋岑如即使被攥着手,指尖也是凉的,今天太冷了,好像马上又要飘雪。他整个人都像浸在寒潭里,一把抱住霍北,沾染他衣服上的冷空气,拼命的想要捂热。
霍北张开胳膊接住,满满的一个回应。
“宁栩......宁栩不在意‘该不该’。”宋岑如贴着他的脖颈,热息流转在衣领间,洇湿了睫毛,“这事儿没法计较,根本就不会计较。”
霍北把搂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紧到一丝风都钻不进来,“嗯。我觉得也是。”他像是笑着,低沉的声音从胸腔透进宋岑如的心脏,“没事儿,不会有事的。”
京城就是越临近春节街道越空,路上就没什么人和车,树杈间挂了许多灯笼在风里旋转打晃。莹白晶亮的东西飘下来粘住睫毛,眼前笼了一层滤镜,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可能也是城市太大了,一不小心就会弯进死胡同,迷失方向。
雪下的很细很密,地上迅速就积满了银亮的屑,离停车的位置还有段距离,两人出门时就没带伞,走在马路边淋了两身淡淡的白。
紧牵着的两只手都冻的发红,霍北从外侧口袋掏出来一双手套,给宋岑如戴上。
“哪儿来的啊。”宋岑如没见霍北戴过,就素白色毛线的款,针脚织得挺密,不厚重但保暖,“......你新买的?”
“充话费送的。”霍北说。
“神经。”宋岑如笑了出来,他把手举到跟前看,这光一照就很明显了,市面上就没这种样式,“你织的?什么时候弄的啊。”
“这你甭管了,就说好不好看吧。”霍北说。
“好看是好看......”
宋岑如一直觉得霍北动手能力很强,以前徒手做玩具,打手把件,不管什么东西好像只要跟着教程就能弄得像模像样,“但这两个标写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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