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陆姥姥应当是好些了吧?
赴宴当日,宋岑如难得偷懒多睡了会儿,中午起床后洗了个澡,换上华叔提前备好的礼服。
织金云锦的料子,青梅色,上绣团云仙鹤纹。他不喜欢张扬的打扮,即使礼服也只定做低调的款。
这件金丝掺得细,藏在织料里头,乍一看并不华丽,走起路来却步曳生光。
宋岑如和母亲站在门口,等着谢珏开车出来。
渐渐地,巷子另一侧有交错的脚步和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零零散散听不真切。日头刚刚过午,应当是胡同最安静的时候。
再等声音靠近,宋岑如便听出来了,他一个转身,恰好与斜对面的一伙人对上视线。
准确的说,是霍北的眼睛。
暮春的日光并不刺眼,阳晖下,宋岑如仪态极好,站在澄澈的金光里,像渡了一层玲珑雾。
今天周末,霍北是带着人来履行任务的,老太太说带人家玩儿,那就玩儿呗。
可眼下时机不巧,少爷要出门,还是盛装打扮的出门。
能答应和他们出去吗?不能吧?
他们隔着一线被墙影劈开的结界,从头到尾透露着浓浓的违和感。简而言之就俩字儿——不搭。
李东东刹住脚步,抠着脑袋说:“老大,你确定少爷想跟我们玩?”
说得挺委婉的,但意思都能听明白。
一来,他们连宋岑如的联系方式都没有,连邀请都显得像一场蓄意巴结。二来,外在对比实在太明显,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凭什么跟他们玩?
霍北懒散靠在墙根暗处,南北有风,吹得他穿磨毛了的牛仔裤飘絮。
院墙一侧的车库栅门上移,在日色中投下斜影,那一道道条纹落在宋岑如身上,他定定地伫立在那儿,虽承着满身的光,却像只被关在笼中的鹤。
宋文景顺着目光看去,问道:“认识?”
宋岑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在想霍北要去哪。
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里,母亲的眼里逐渐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宋岑如收回视线,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足够冷淡,“见过。”
宋文景点点头,替他整理衣襟,语气沉冷:“是街坊邻居的话,平时遇见打个招呼就行,但少跟他们走在一起。”
宋岑如垂眸不做声。
她在提醒自己注意分寸,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该过多接触这些,要把心思放在更有用的东西上面。
宋文景继续道:“生活和生意一样,不是不让你交朋友,只是择优交往。”
那什么算优?
宋岑如没问,其实他明白母亲的意思,宋文景不是肤浅之人,她不光指家世背景,还有很多不可预测的东西。
气氛肉眼可见变得微妙,对面的动作、眼色、神态,无一不透露着对大杂院一伙人的疏远。
车辆从霍北一行人面前开过,后座上,宋岑如坐得端正。
他怕宋文景再针对交友法则做教育,甚至是惩罚,眼眸只能不偏不倚地落在正前方。
几人的视线盯着豪车远去,再各自散开。
“啧......跟谁拿腔拿调呢,”虎子说,“牛个屁。”
大福干笑两声,想起医院那天,少爷好像没这么冷淡啊。
李东东摸了根烟叼上,“老大,非得找他玩儿吗?”
车子开远了,霍北倒是平静无波,掉头往反方向迈步,“走吧。”
第10章 局里见
瑞云集团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拍卖行,想和他们家沾上关系的企业,圈层里占了一大半,剩下的要么没资格,要么没渠道。
宴会期间不断有人上前搭话,不过交流简单,想套近乎却难,夫妻俩看着亲和优雅,实际字字句句滴水不漏。
因此不少人把心思放在宋岑如身上,他是继承人的事在圈内属于只差一个官宣的秘密。
可惜众人算盘打错了,无论聊什么,这位小少爷都从善如流,别想套出一点信息。
其中有人赞赏,有人不甘,那不甘的就凑成一团,聊起豪门八卦。比如谁和谁联姻、谁搞内斗、谁争家产。还比如,瑞云原定接班人不是这位小少爷。
总之一场宴会下来觥筹交错,杂讯满天飞,宋岑如只管维持好一个合格继承人该有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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