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盛则没想到薛廷延会拿话刺人,就连跟在气急攻心、全程冷着一张脸的薛院长身后的尤商豫也没想到,薛廷延会一点面子都不给盛则,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尤商豫转头凉凉看了眼依旧低着头站在原地的盛则,竟有种出了口恶气的大仇得报感。
即使从安润这个项目开始,他没少和盛则接触,尤商豫除了觉得这位是城府极深的政客,便再无多余情绪,助手给他的档案里显示这位盛局长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但商人的直觉作祟,他一直对盛则没多大好感,再加上昨天男人明摆着挑事的无理取闹,尤商豫只觉得这位傲慢的局长多半沾点脑可是疾病,更别说薛宜明摆着是被他硬拉进来挡枪的,尤商豫对盛则就只剩下了厌恶。
让尤商豫没想到的是,比起他这个‘毛头小辈’,薛父会率先发难,甚至如此的不留情面。
同薛家父母交往的日子里,薛家二位长辈的性格男人自认摸透了十之八九,可自薛宜失踪到现在,他遗憾的发现自己好像仍不够了解自己这位未来的父亲,尤商豫以为薛廷延同盛则撞上,至多便是体面的扯两句无关痛痒的便结束。
谁料薛父竟然……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有一点点事我和她妈妈都活不下去,可他们这群王八蛋一而再再而三的逮着我的心肝祸害,真当我薛廷延是个软柿子吗!”
薛父没转身,但声音里的哽咽结结实实的打了尤商豫一个措手不及,还未等尤商豫出言安慰,薛父稳了稳声线又开口道:
“珠珠从小就是让人不操心的性格,吃了闷亏永远活血碎牙闭眼吞,她以为她不说我们就不知道,可她越是这么乖我和她妈妈就越难受,难受因为我们这辈人犯的错害了她,难受我们的无能为力让她过得这么辛苦,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十七岁那年遇到的事,那次和拿刀子剜我们夫妻俩的心没有区别!”
薛宜的确没说,但尤商豫一清二楚当年的事,没和薛宜在一起前他一直在背后默默注视着对方,用自己的方式做一个本分的守护者,所以薛宜身上发生的无论好的坏的他都一清二楚。
但薛宜被严思蓓这个毒闺蜜祸害连累的事他知道的时候,的确晚了。他找到薛宜时,薛宜人已经在icu躺了七天。彼时同样十七岁的男生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参加了个比赛回来,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尤商豫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他走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人会死气沉沉的躺在icu被下了病危。
等他赶到医院时,只能无能为力的隔着玻璃窗看浑身插满管子的奄奄一息躺在无菌室的薛宜。
当年那桩案子里搅和的政商太多,到现在都没个说法。
说来好笑,只要京州有点烂事,他那个没用的二伯一家绝对也也涉嫌其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尤家二房的一派作风。
得知尤承英那个蠢货开枪打伤了个人,最后还是尤家老爷子出面摆平时,尤商豫只觉得果然如此,当时的他正坐在大巴车上接受他三叔的‘思想教育’,尤家三房一家三口纯良的不像尤家人,尤商豫父母出事,养育他的责任便被尤家老三揽了下来。
尤三叔虽然知道尤商豫的性格,但还是拿尤承英这个反面教材在他面前三令五申要做个守法的有志青年,尤承英十五六岁就开始玩毒品,枪械,高压线上的东西这个不怕死的蠢货玩了个遍,但开枪伤人还是让坐在大巴车上接电话的人皱了眉。
尤承英乃至尤家怎么乱,尤商豫都无所谓,这事便被他搁在脑后。
可当尤商豫依旧按照惯例去薛宜的学校看她时,这一次他怎么都找不到女孩。
足足一个礼拜,薛宜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他怎么打听都找不到一丝一毫女孩请假的缘由,再之后……
“之后,珠珠是慢慢好起来了,但这事就是扎在我心口的一根刺!谁要害我女儿都不行,我管他局长市长!动了我的女儿,我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一个毛头小子当我不知道他打得主意吗,是,我们薛家早法律系统能说得上几句话,但就这么把我女儿立在那当活靶子,他凭什么觉得我一个活了快六十年的人会向他低头!
难道我还得谢谢他吗!如果不是为了让我的女儿开心,我根本不会让她在国内待着受欺负,小尤你知道吗,我们珠珠从小做什么都是第一,跑步、网球、游泳,各种各样的考试,她就没家里人操过心。
像我这样有点本事的家长哪一个不挖空了心思给孩子铺路,可我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我费过一点心,她怎么就这么好,这么乖,这么优秀,我薛廷延能有这么好的孩子是我的幸运,是我和她妈妈的福气,可、可现在、”
尤商豫再亲缘薄,也不至于共情不了身前的男人,虽然他这辈子是不会有孩子,但如果他和薛宜有一个像薛宜一样孩子,男人觉得自己不会比薛廷延少爱这个孩子,按照他的性子,只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孩子才算放心。
比之他的偏执,薛廷延为人父为人夫都做到了极致,在病房时,薛父比之薛母全程都沉稳的如同也口古井,甚至在薛母几度情绪崩溃的情况下,男人依旧能用春风化雨的态度再稳住薛母。
可此时站在电梯里,看着薛父的背影,尤商豫才发现他忽略了很多细节,比如男人卡在脖子里的衣领,穿错里的袜子,下巴上乱糟糟的胡茬……
“爸,薛宜一定会没事,我会去找到她。我相信她一定会没事!”
尤商豫并不擅长处理和长辈,薛宜在时他靠模仿薛宜还算讨得薛父薛母欢心,此刻薛宜不在,看着佝偻着腰一手痛苦的捂着面颊的薛父,尤商豫只觉得无力,连说安慰的话都让他觉得无力薛宜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三十个小时。
这种快要失去薛宜的感觉,他经历过两次,第一次就是薛父嘴里的那次,发现靠打听找不到薛宜后,找疯了的尤商豫选择剑走偏锋。
堵严思蓓并不难,从她嘴里找答案最快,薛宜消失的一周,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上学放学,这就是最大的可疑。
严思蓓那三脚猫功夫在他这根本就不够看,被他堵在巷子里后,一向高傲的像只斗鸡的女生在他面前露出了惊恐不安的求饶表情,不过他没打女人的爱好,将自己收集到的严家人替严思蓓学术造假的文件丢到女孩面前后,戴着口罩的男孩只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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