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贤看着他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心中微软,将他重新揽入怀中,吻了吻他的发顶:“不怪。陛下是天子,有陛下的难处。臣知道。”
他如何不知,身为帝王,制衡权臣是必然之举,只是这举措落在自己家族身上,滋味难免复杂。
楚南乔依偎着他,又道:“北疆战事吃紧,粮草被劫。杜将军请求朝廷派员押送新粮,并彻查此?事。”
苏闻贤闻言,低头?吻住他的唇,辗转厮磨了许久,才?喘息着分开,语气带着几分任性撒娇:“臣不愿意?去。押送粮草,行军打仗,那是兵部的职责,怎么也轮不到我刑部,更轮不到我这个人。”
“再者,此?一去,山高路远,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陛下……”他的手又不老实地在楚南乔的脊背上流连。
楚南乔捉住他作乱的手,却没有推开,只是将脸贴近他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终是未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一夜,苏闻贤以?近乎掠夺的方式彻夜占有他,仿佛要将分离的思念预支殆尽。
两人都心照不宣,不再提及北疆与朝堂的烦忧。
然而,问题不会因回避而消失。
次日早朝,押运北疆粮草之事再次被郑重提起。
柳易卿出列,陈述利害,建议尽快选派能臣干将前往。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原本对?苏闻贤颇有微词的几位大臣,包括之前弹劾他的几位御史,竟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纷纷出列附和。
“陛下,苏尚书智计百出,武功高强,曾屡次化解危机,实乃不二人选!”
“不错,苏尚书对?陛下忠心耿耿,定能确保粮草万无一失!”
“臣附议!苏尚书经验丰富,足智多谋,必能查明劫案,稳定军心!”
一时间,满朝文武竟异口同声,将苏闻贤捧到了非他不可的高度。
楚南乔头?疼抚额,虽昨晚已知他的答案,却例行公?事般又问了一次:“苏爱卿,意?下如何?”
苏闻贤冷眼扫过这群忽然变得深明大义的同僚,心中冷笑连连。
这分明是阳谋,既要调虎离山,又要将他置于险地。他出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臣,不愿意?。”
“……”众臣皆静,看向他。
苏闻贤缓缓道:“北伐押粮,乃兵部职责所在。柳尚书在此?,杜侍郎亦在此?,何时轮到我这刑部尚书越俎代庖?更遑论以?个人之名?前往。此?例一开,六部职权何在?朝廷法?度何存?”
他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
楚南乔端坐龙椅之上,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淡淡道:“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退朝——”
众臣次序退出大殿,殿门缓缓合拢。
楚南乔端坐龙椅,看着下方长身玉立的苏闻贤:“苏爱卿,今夜便留下同朕一道用膳。”
苏闻贤唇角那抹惯常的慵懒笑意?深了些许,眉眼弯弯,躬身应道:“陛下厚爱,臣,遵旨。”
晚膳设在宫中藏书阁一侧的临水小厅,此?处不奢华却雅致。
楠木圆桌上,已布好?数碟肴馔。仔细看去,冰糖炖雪耳、蟹粉狮子头?、轻炒笋尖,乃至一碟做得极精致糕点?香酥,无一不是苏闻贤偏好?的口味,温热恰到好?处,样样透着用心。
居中一坛酒,青花纹,正?是青城的杏花酿,开盖未及斟饮,那清甜馥郁的香气已幽幽散开,为这静谧一室添了几分缱绻。
苏闻贤噙着笑意?,目光胶着在楚南乔身上。
楚南乔已褪去朝会时的沉重冠服,只着一身玄青碧色常服,少了几分帝王威仪,却添了几许清俊冷艳。
他手执起酒壶,亲自为苏闻贤斟满一杯杏花酿,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杯中,漾开细微涟漪。
苏闻贤笑着接过,指尖接过酒杯时,似有若无地擦过楚南乔的手背,一触即分,却如投石入湖,在彼此?心间点?开圈圈涟漪。
他举杯近唇,并不急于饮下,而是轻嗅其香,眼波流转间望定楚南乔,语带双关地轻声赞道:“青城杏花酿,滋味如故,总能让臣忆起江南你我。嗯,神仙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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