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乔眸色骤暗,眼眶微红,浑身止不住轻颤,厉声道:“你……你这不知廉耻的……!”
在场黑衣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太子殿下怎地突然当众怒骂?他们素闻这位殿下端方持重,乃世家典范。此刻见他失态至此,无不恨恨地瞪了苏闻贤一眼,心中暗忖:定是这狗官做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莫北无奈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杀手,拱手道:“诸位,眼下殿下盛怒,且我太子府兵马顷刻便至。诸位这仇,何妨改日再报?”
话音未落,整齐划一的兵马脚步声已由远及近。
领头的黑衣人目光一闪,果断冲莫北一拱手:“多谢!”随即对众同伙低喝:“撤!”
而这厢,苏闻贤与楚南乔却已缠斗起来。起初你来我往,不分伯仲。
忽而,苏闻贤却是脚步一顿,竟生生僵在原地。
楚南乔猛然一怔,还未来得及琢磨苏闻贤这反常的举动,刺向其手臂的软剑虽已下意识回收力道,却终究迟了半刻!
利刃结结实实地在他左臂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楚南乔亦猛地收住攻势,停在苏闻贤对面。
望着眼前之人莫名其妙的自伤之举,楚南乔惊疑不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僵持片刻,他方冷声开口,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愕:“苏大人!你这般……究竟意欲何为?!”
苏闻贤右手一合,折扇悄然收拢,任由左臂伤口鲜血淋漓。那清晰的痛感非但未让他蹙眉,更令他平添了几分快意,这痛楚如此分明,让他切肤地感受到自己正活着。
而那近在咫尺的人影,更无遮无掩地落入眼底。更令人心悸的是,那股纠缠着着桃花香与冷梅的气息再度蜿蜒而来,瞬间充盈鼻端,竟将他整颗心填得满满当当。
他抬眸望向楚南乔,唇角竟又勾起那惯常的慵懒笑意,仿佛臂上骇人伤口不过是妆点:“今夜……恰是下臣生辰呢。”他顿了顿,目光直直落在对方脸上,“殿下赐的这份礼……下臣,甚是喜欢!”
楚南乔如同看着怪物般死死盯着他。什么礼?他猝不及防划伤他的那一剑?这算哪门子的生辰贺礼!眼前的政敌愈发教人捉摸不透。
恰在此时,太子府的侍卫疾步赶到。楚南乔不再多看苏闻贤一眼,立刻便要转身。
苏闻贤心中冷笑:看吧,他果真半分不在意自己死活……
岂料下一刻,楚南乔那冷冽的嗓音却清晰地传来,对近旁的莫北下令:“去替苏大人止血包扎。”声音不高,却字字穿风入耳。
苏闻贤眸色亮了,嘴角倏然扬起更大的弧度,对着那即将远去的背影扬声唤道:“下臣——谢殿下恩典!”那声调里,哪里还有半分委屈?分明盛满了计谋得逞后的自得与欢喜!
楚南乔的脚步声戛然一顿,随即步伐明显加快,几乎是逃也般离开了这令人窒息之地。
第6章 冤家路窄
微风轻卷纱帘,偷偷瞧见銮驾中那清绝冷艳之人正闭目养神,坐姿却依旧挺拔端方。
楚南乔早就练就一身波澜不惊的本领。
只不过,那张惯常清冷无波的脸上,近日来却因苏闻贤一再的出格言行愈发地难以自持。
楚南乔思及此处,闷哼了声。
他倒是想明白了:与苏闻贤此般人,和其越是纠缠便越扯不清,反叫他更来劲。唯一的法子,便是避开交锋。
“混账!” 一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一国太子,竟被他给拿捏住了,楚南乔不禁又暗骂一声。
马车内,还同坐一人,长得英武不凡,墨发冠玉,高高束起,此人正是太子伴读兼好友——少将军杜若晨。
马车内一室静谧,良久,楚南乔睁开双眸:“上次军营骚乱一事可解决好了?”
“嗯!”他撇了撇嘴,略不满道:“这顾相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连军中事宜都想插手。若非我爹及时赶到,怕是得闹出人命来。”
楚南乔缓缓睁开双眸:“此事不仅关乎个人私利,更牵涉朝堂势力。如今顾相权倾朝野,自会想在军中扶持自己人。”
杜若晨:“他爱提拔谁是他的事,可军中的每一份军功皆是将士们浴血奋战得来,凭何他一句话,想给谁便能给谁?当真毫无道理可言!”
“好了,事已至此,气恼亦无用。且养精蓄锐,徐徐图之。”楚南乔开口安慰,心下却已有了计较:这丞相,是迟早都要除去的。
杜若晨叹了口气:“对了,殿下,臣有一事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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