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闲聊的病房区域,因为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瞬间被一种紧张而凝重的气氛笼罩。
那个人就被推到了师青绾她们旁边,蓝色的帘子被一下拉上, 她听到里面医护的对话和上仪器的声音。
病人什么情况?
患者昏迷在街边,一个女生路过的时候, 看见他躺在雪地里了, 感觉躺了有一会儿了,感觉不对劲儿叫的救护车。
那个女生说不认识这个人,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我们到达现场时, 患者已意识不清, 周围没有发现随身物品或证件。
简单说明了情况。刚连接的仪器就在滴滴作响,一群人围在失温患者的病床前抢救。
体温过低, 测不出了。
血压过低, 心率过低,血氧72%
立即复温,把湿衣服剪开, 盖上加温毯。
帘子内传来布料剪开的声音,还有医护人员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和器械碰撞声。
师青绾屏住了呼吸,目光似乎能穿透那层薄薄的帘布,感受到另一边与死神赛跑的惊心动魄。
瞳孔对光反射迟钝
室颤了,准备抢救。
隔间里的抢救声持续了很久,除颤仪的放电声和医护人员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师青绾坐在旁边,默默看着一个生命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隔间里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抢救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监护仪发出单调而持续的长鸣。
即便所有人已经很努力在挽回他的生命了,但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寒冷。
主治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失落,打破了寂静:停止抢救吧。
她看了一眼时钟,沉默地宣布:下午3点17分,宣布临床死亡。
师青绾抬手摸了摸万俟韵的额头,感觉没那么热了,退烧药在发挥作用了。
旁边那道帘子被缓缓拉开,医护人员们沉默而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那些刚刚还在全力运转的机器。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剩下仪器收纳时轻微的磕碰声,以及微不可闻的叹息。
寒冷不像洪灾、地震那样,能顷刻之间带走人的生命,它更像一个沉默的杀手,一点点侵蚀人的体温,剥夺人的意识,在不知不觉中,就将生命拖入深渊。
它没有剧烈的破坏,但有着最残忍的温柔,它只是悄无声息地靠近,用看似温柔的雪花将你包裹,偷走你身体的温度,麻痹你的神经,慢慢失去反抗的力气,在平静的昏睡中,最终被黑暗吞噬。
它剥夺生命的方式,是如此缓慢又寂静,带着一种残酷的优雅。
旁边在输液的老人一边摇头一边咂舌,可怜哦,年纪轻轻的。
现在火葬场都不够烧的了,一天12个小时都在烧,洪灾的那些人都还没有烧完,现在又来了。老太太神神叨叨的,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种见惯生死的麻木。
她好不容易撑过了洪灾,但似乎要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寒冷的冬天是老年人最容易死亡的季节,而她在这里活了一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个城市下雪。
临了还见证了一次奇观。
这个世界要完喽,老天爷开始收人了。
师青绾听着老太太的话,好像说得很有道理,洪灾、大雪、接连不断的死亡,她们好像已经身处在末世之中。
现在还只是刚开始,以后的日子只能越来越难熬。
医护人员推着那张此刻已覆盖白布的平床离开了,轮子在地面滑过发出声响,为这场无声的送别敲打着节拍。
他们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不是冷漠,而是另一种形式的精疲力尽,见惯了,麻木了,但生活还要继续。
点滴打完以后,护士过来利落地拔掉了万俟韵手背上的针头,师青绾在旁边用棉签按压住针眼。
护士轻拍万俟韵的肩头,将她叫醒,万俟韵睁开眼,里面带着初醒的朦胧,但比起之前发烧时的涣散无神,确实精神了不少。
万俟韵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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