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好言哄骗,到一夜翻脸,再是这次的羞辱,他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大的恨意。
月色无尘,冷夜无声,左小鸣起身去院子里坐着,看见立在墙边的一根削尖木棍,尖的那一端围着一圈红穗子。
那是他小时候特别喜欢别人口中说的什么神仙长枪,非要大哥也给他做一把来使。
当时他说得乱七八糟,大哥却一下听懂他要什么东西,笑着对他说他忙完就给他做一把。
到了晚上,那杆只比他个头高一点的红缨长枪便做好了,他挥舞着,像别人口中说的威武神仙。
如今,那枪头的红樱早不复当年颜色的鲜艳,岁月流逝,那抹红褪成了蒙着一层石灰色的黯淡,仿佛一位小老人,在墙角静静地等待它的生命熄灭。
左小鸣走过去拿起现在只到他大腿的那把枪,不知何时已模糊视线,心里全是对大哥的思念。
他恐怕再也找不到像大哥这样无怨无悔疼爱他的人了。
父亲总是陌生的,客气的,母亲也是冷漠的,严厉的,弟弟古里古怪,总说些他听不懂但感觉很危险的话。
只有大哥会时时刻刻念着他,让他小时候是一个有长辈关心疼爱的孩子。
左小鸣吸着鼻子,抱着木棍要往屋里走,回头时瞥见院子外有一个高大的黑影,把他吓得差点叫出声。
那似乎是个人形,月亮也不知何时被乌云遮盖,光亮全无,伸手不见五指,隐隐绰绰,走近了,才能看出一点模糊身形。
那身形一动,左小鸣心脏登时一停,哆哆嗦嗦,眼角睫毛上还沾着方才哭的泪:“你是什么东西?是妖怪吗?”
左小鸣慢慢靠近,等乌云逐渐移过,露出朦朦胧胧的月亮来,他看清了那张隐在夜色中的脸。
玄嵇站在那里死死盯着他。
左小鸣蓦然睁大双眼,转身拔腿就跑,还未迈动一步,整个人被一股风力掀翻在地。
他重重摔在地上,一侧的骨头都感觉要碎了,想要叫喊,喉咙里却喷出一口血。
玄嵇走过来,抓着他的脖颈把他往上提,漆黑的眼里布满冷意:“左小鸣,你真以为能逃出本君的掌心?”
左小鸣呼吸困难,在他手下挣扎,却因浑身剧痛力量甚小。
玄嵇松了力,拇指轻轻摩挲左小鸣沾了血沫的下巴:“左小鸣,你真是玩大了,敢和孟澹摇一起骗本君。”
明明是你欺骗我在先。
左小鸣瞪着他,想要说的话全被扼在喉咙里。
“本君说了不许对我用这种眼神。”玄嵇忍着怒,把左小鸣拖起来扛在肩上,驾着云消失。
院子里只剩下一杆孤零零的木杆枪。
翌日,院子里的木杆枪不见了,左谭出门觅食,梨花又素来不关心左小鸣,等到了晌午,一直不见哥哥的左吟才迫不及待去隔壁找人。
进去一瞧,被褥整齐,坑坑洼洼的年久木桌上摆着一封信。
“吟吟,应该是你先见到的这封信,你帮我和爹娘说一声,我已经在回万踪林的路上了,爹爹和娘会照顾你,所以我就提前走了,你要好好休养再回师门。”
一朵四瓣小花的图案落在最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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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紫云宫的寝殿中,传出一声暴喝。
四周灵奴早已被遣散不许靠近,因此无人能听见。
殿内,罗床纱幔,檀香袅袅,大床上蜷着一只白色小狐狸,浑身发抖,耳朵耷拉,喉咙里溢出哽咽。
玄嵇跪在床上,敞着衣,旁边是一团散乱发皱的青衫。
玄嵇一把揪过小狐狸的尾巴拽到跟前,目光阴毒又掺杂几分怒气:“人形!”
小狐狸摇摇头,吚吚呜呜哭得好不可怜。
他才不要变回去,变回去要被玄嵇欺辱,有能耐玄嵇就不要脸地直接上他狐身。
玄嵇见左小鸣咬着牙和他抗争,更是震怒,终于把人弄回来了,结果临到床上被左小鸣戏弄。
他憋得窝火,狠狠把小狐狸摁在床上,五指陷进那松软皮毛内:“左小鸣,本君劝你一句,好好听话,你全家性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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