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没我妈这么个导火索也没这么些事了。”陆程清垂下眼。
“明年高考了吧?回去吧,高考前别来了。”谢允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
沉默片刻,陆程清冲着他鞠了个躬。
“不必行此大礼。”刚走进房间就自己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邢南冲着空气嚷了声。
躺在地上愣了半天,他伸手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其实除了门锁被换了之外,老爸老妈的反应大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失望什么的谈不上,但再一次回到这样的环境里,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说这么多话,多少还是有些头重脚轻的……疲惫。
他这不着边际的前半生……哦没有那么老。
他这不着边际的人生的前二十几年,说过去也就过去了。
他是谁,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在意。
每个人都在埋头过自己的日子,除了父母会对自己的“子产品”有点关心之外,谁活着谁死了谁开心谁发疯,本来就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挺可惜的,他这辈子也没怎么体会到身为“子产品”被关心的感觉。
即使还是作为“骄傲”被他们天天挂在嘴边的时候,压在他身上的也始终只有“你得可以”的压力。
明明是同一对父母,邢安和他却好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高谈阔论的时候用的都是一套说辞,实践起来还真是天壤之别。
有些差距,可能在他第一次没回家过年……不,第一次去省里读书……不不不。
有些差距,可能从出生起就在那儿了。
大鹏图南。
随遇而安。
邢南叹了口气,把手从眼睛上拿了下来。
没有眼泪。
“别哭了。”谢允给老妈抽了几张纸,“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
老妈抢过纸巾,往他的胳膊上拍了两巴掌,边抹着眼泪边嚷嚷着:“早不漂亮了。”
“我就知道他们都帮着你诓我呢,小病、小病哪儿需要住院啊?我都听医生说了,是什么瘤子是不是,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要不我们不治了吧,我们……”
“早期,能治,死什么死。”谢允扬起声音,“你儿子还等着吃你做的大餐呢,你要死了我就只能拿个碗去街边敲去了。”
“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行行好啊,赏口饭吃吧……”
“你这嘴!”老妈吸了吸鼻子。
“真不严重,要不是我不放心现在不住院都行,”谢允拉过旁边的小桌板,把保温桶里的饭菜摆了出来,“行了我这嘴要吃饭了。”
老妈看着他,拿着团纸巾又往自己的眼睛上按了按,显然对他这样转移话题十分不满。
谢允在心底叹了口气。
早期,能治,担心也没用。这是“道理”,也是大多数旁观者信奉的真理。
冷漠的甚至还能关起门来点评两句,反正是生死一刀的事儿,再多的焦虑有什么用啊,想得再多也不过矫情。
又不是晚期。
但是生病的是他亲妈。
哪怕是一场不致命的重病,落到人身上也有着能拖垮一个家庭的力量。
遑论癌症。
谢允比谁都知道老妈的难受,比谁都害怕。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哪怕丁点儿,怕给老妈、给任何人造成额外的压力。
“快吃!”
他压下了眼底的酸意,往老妈面前一凑,故作恶狠狠地:“不然我等会儿就去打听打听,谁告诉你的抓出来打一顿!”
“哎!”老妈又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吃吃吃,饿死你了吧!”
饿啊。
烧烤烧烤烧烤。
孜然和辣椒面混合的香气。
油滋滋的烤五花烤鸡翅烤牛小排。
邢南拎着两兜子烧烤健步如飞,感觉自己和脑袋前面绑了根胡萝卜的驴没什么区别。
躲在酒店昏天暗地的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差不多凌晨两点。
舟车劳顿的倦惫和久违的饥饿一反上来的时候,别说饭店,就连专门做宵夜的小摊也早就回家了。
还是他几通电话把林盛从睡梦中叫醒,这才收获了一顿臭骂和一家烧烤摊的地址。
要不是那老板急着下班,给他荤的素的乱七八糟送了一堆,邢南死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答应打包回酒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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