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认为谁都无权怠慢生命的人。”
新田注视着长谷部奈央的手。她手背朝上握着刀,但是应该不会发起攻击,山岸尚美负伤大概是意外。只要手背朝上握刀,就很难刺向自己的身体。
“我想赎罪。让我赎罪吧,拜托了。”
“那就请你活下去。你应该活着赎罪,死是赎不了罪的。”
长谷部奈央脸上瞬间掠过一抹犹豫之色,目光摇摆起来。
“挂念你的人是有的,三轮叶月是,我也是,从现在起你就是我重要的人,所以请你不要那么做。”
然而,长谷部奈央就像要把什么东西吹散似的用力摇了摇头,将刀反手握住,高高举过头顶。
“你知道什么?”新田喊道。看到长谷部奈央停下了,他也降低了音量。“你可能记不得杀害男友的经过了,但是现在呢?杀害三个人的记忆应该是清清楚楚的。他们无论做过什么,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你的行为真的是赎罪吗?是正确的吗?用某个人的话来说,你反正会被判死刑,让你死在这里也无所谓。但是我不那么想。需要给你的不是惩罚,而是时间。自我救赎的道路究竟在哪里,你需要时间去思考。我希望你能在思考之后发现,能够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长谷部奈央高举着刀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新田慢慢地走上前。她目光虚无地望着前方。新田见状,抓住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夺过了刀。
“长谷部奈央,”新田说,“我以伤害他人和违反枪械刀具管制法的罪名逮捕你。”
仿佛被切断线的人偶一样,长谷部奈央瘫软下来。她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新田看向门口。梓真寻正茫然若失地站在那里。
第32章
以下是长谷部奈央的供述。
命运般的邂逅发生在刚升入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我走在校园里,发现有个男生正在弹着吉他唱歌。虽然是第一次听到的歌,动人的旋律立刻就抓住了我的心。我不由得停下脚步,听得入了迷。
一曲终了,男生问我:“你喜欢吗?”
“是的。”我回答。问了歌名,竟然是他自己创作的,还没有取名字。
他就是大畑诚也。他虽然在上大四,但是因为复读了两年,年龄比我要大四岁。他似乎组建了乐队,对毕业之类的事情毫无打算,将来想以音乐为生。
“接下来我要去练习,你也来看吧?”
听到他的邀请,我稍微犹豫了片刻。那天没有什么安排,我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带我来到一间仓库,在那里见到了乐队的其他成员。
听了他们的练习,我十分惊讶。他们的水平很高,也很有个性,已经达到了能随时走上职业道路的程度。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他们的歌迷。只要有演出,我就会想方设法赶过去,练习也尽量参与,尽所能帮助他们。
但是说句实话,我并不是乐队的拥趸。我的眼中只有诚也,他的歌声让我感到幸福。包括他的音乐才能在内,我爱他的一切。他也渐渐察觉到了我的心情,开始和我交往。这是我第一次恋爱,简直就像在梦中。
有一次,我问诚也喜欢我的什么。诚也回答说,他喜欢我关注的不是他作为男人的样子,而是作为艺术家的样子。以前的女友经常问他音乐和女友究竟哪个更重要,让他烦躁不已。听他这么说,我吓了一跳。其实我也时不时想问他这个问题。不过,我还是装出深表赞同的样子说:“听到那种问题确实很扫兴啊。”
此后,我刻意减少了对诚也的索求。我对自己说,能与大畑诚也这个才华横溢的人产生交集,时而享受女友的待遇,就已经足够。我压抑着自己的愿望,一切都以保证他专注于音乐活动为优先。
仿佛是对我这份感情的回馈,诚也的乐队越来越受欢迎,演出变得座无虚席。人气一高,接近他的女生也多了起来。诚也来者不拒,对每个人都亲切有加。我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忍耐下来,也从来没有逼问过他。我想相信诚也,相信他无论与其他女生之间发生什么,都只不过是一时玩乐,与我们的关系存在本质区别。诚也时常对我说的那句“只有奈央真正理解我”,也成了我内心的支柱。
然而,自我欺骗总是有限度的。反作用随之而来。我的身体突然出现了各种奇怪的反应,浑身无力,连站着都费劲,再加上食欲减退、耳鸣和严重的头痛,我明明失眠,却无法从床上站起来。请假的日子越来越多。
来到医院检查,医生认为是焦虑症,给我开了镇静剂类的药物。症状确实在服药之后得到改善,一能重新活动,我便赶紧去找诚也。如果不尽快见面,我总觉得他会移情别恋。
医生让我转换心情。焦虑症的根源应该就存在于我当时的生活之中,必须构建起不同的人际关系,尝试改变生活习惯。
但是,我什么都没能改变。诚也是我生活的中心,只要他不改变,我也不会改变。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诚也确实没变。他自由自在地作曲、唱歌、玩乐、喝酒,似乎还同时与多个女生保持关系。不过他的伙伴们对我说:“正因为奈央在,那家伙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知道。”我总是露出从容的笑容,因为我必须这么做。
我有时会在半夜发抖。走在路上,还曾被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侵袭。每次我都服用镇静剂,但是效果越来越弱。每家医疗机构能够开具的药量有限,于是我便前往别的诊所开药。我知道这样不好,却还是一次次增加了服药量。脑子昏昏沉沉,心情却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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