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阶段后,举牌速度慢了下来,普通参与者逐渐退出,举牌的大多是精于书画的藏家,还有就是此前在赵孟頫壁画前激动不已的画家老李和他赶过来的的那群艺术家朋友们。
“二十万!”老李率先举牌,索性喊了个高价。
他自己是画家,也经常收一些画作。
而且老李在上完赵孟頫的课之后便有一种直觉,这位赵先生,日后肯定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他如今无名只是因为低调,只要他想,便可以一飞冲天!
所以,老李喊起价来一点都不胆怯。
“二十五万!”他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画家几乎同时举牌。
老李立刻扭头,瞪着老友:“老张!你跟我抢什么?你那画室都挂满了!”
老张毫不示弱,扶了扶眼镜:“好东西不嫌多!再说了,你的画风偏重彩,这清雅一路的山水挂你那儿才叫不搭调!”
“呸!我这是博采众长!二十六万!”老李立刻跟进。
另一位朋友也加入战团:“行了行了,你们都别吵了,让我得了,我拿回去放在家里好好观摩,三十万!”
他是真的喜欢这幅画,一直在纳闷怎么国内书画界忽然冒出这么一位牛人?
老李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这帮老家伙,说好了一起过来看看,怎么还内讧上了?三十二万!都别跟我抢,这画我第一眼就看上了,跟我有缘!”
早知道他就不把自己在清河古镇的消息放出去了。
悔之晚矣!
“拍卖场上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价高者得!三十五万!”老张再次举牌,毫不相让。
几位老友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加价幅度虽然不大,但态度坚决,嘴里还互相调侃拆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既觉好笑,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这群老艺术家对这幅画的喜爱与志在必得。
价格在他们的互相举牌中,稳步而迅速地向上攀升。
“爸,您不出手吗?”马瑜好奇问身边稳坐钓鱼台的周老先生。
周老先生看着楼下热闹的景象,嘴角含笑:“不急,我看上的是另外一幅。”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打算给赵先生抬抬轿子,于是他喊了个五十万,直接将原本停留在四十万的价格给拉高了一个台阶。
“如果他们继续跟,那我就放弃,如果他们不跟,那这幅画就归我了。”他淡定说。
赵先生的画怎么能低过五十万?!
已经身为赵孟頫半个脑残粉的周老先生如是想着。
五十万让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一瞬,最后,老李还是忍痛跟了上来,举牌:“五十二万。”
他的其他几位画家朋友这次都放弃了,他们想清楚了,再这样竞争下去价格只会被越抬越高,得不偿失。还不如让让老李,反正老李要是拍到了,自己要过去蹭着观摩几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大堂内无人再喊价。
“五十二万一次……还有没有藏家愿意出更高的价格?”田思环视全场。
周老先生果真如刚刚所说,没有再跟。
“五十二万两次……五十二万三次!”
拍卖槌落下。
赵孟頫的这幅山水立轴以五十二万的价格归了画家老李。老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整个人轻松往后一靠,他的预算其实也就是六十万左右。
此时的他还没有想到,自己花五十多万拍下来的这幅小画,在几年后便翻了将近十倍。
五十二万的价格也让整个拍卖大堂的气氛为之一振。
在拍卖市场上,最受欢迎的是家具和纺织品吗?当然不是,是字画啊!
字画和艺术品永远是拍卖场上的高价值板块,它的上限远比其他门类要高得多得多。虽然这个市场历来水深,充斥着炒作与泡沫,但不可否认,顶级书画所承载的文化厚度、艺术家的精神世界以及其独一无二的气韵,是任何工艺品都难以比拟的。
它更抽象,也更直接地触动人心,其价值认同往往能跨越时代和文化差异。
竞买人们敏锐地意识到,这位叫做“赵鸥波”的画家,或许即将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当代书画艺术新星。
有功底、有格调、有欣赏他的豪客……这事儿便稳了一大半。
那么,对于新星的作品,此刻不入手,还要等何时呢?
不过,接下来拍的却不是赵孟頫的作品,而是管道升的。
她化名为“管吴兴”,两幅作品先后登场。一幅是清雅的墨竹图,一幅是设色花卉小品。田思在介绍她的时候并没有说明她与赵孟頫是夫妻,而只是介绍了她的风格与画作特点。
这也是管道升自己的要求。她想要在这个时代摆脱丈夫的影响,看看自己的书画到底处于一个什么位置,能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她的画风清新婉约,自带一股书卷气,也受到了不少藏家的喜爱。而且场子已经因为刚才的那幅画热起来了,这两幅分别以十八万和二十六万的价格顺利拍出。
对于一个在此时毫无名气的新人来说,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价格。
最后,田思的声音带着压轴的郑重,响彻大厅:
“诸位,接下来是本场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同样来自松雪堂,赵鸥波先生的小楷书法作品——《逍遥游》。”
全息投影中,那幅小楷长卷缓缓展开。
与常见的抄录《逍遥游》全文不同,此作择取了其中最具哲思的片段。字迹清丽遒劲,笔笔精到,深得晋唐法度与二王神韵,结构严谨而又不失飘逸,正是赵孟頫典型的风貌。然而,若是有真正精通书道、且对赵孟頫作品研究至深的人细细品味,便会惊觉其中微妙的不同——那笔画间似乎比他所知的赵孟頫真迹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通透与旷达。
这其实也和赵孟頫的经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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