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抽屉的声音,打开药盒的声音。装着温水的玻璃杯和几粒药丸放在掌心。
“你多久没按疗程吃药了?”佐助问。
“根据记录来看,”鼬冷冷地说,“她根本没吃过。”
他翻我的病历!!
“我没有……!”我的声音尖锐得不可思议,挥舞着手臂要站起来,被人死死按在沙发上,“我没有生病!”
“如果你不愿意定期去看心理医生,”鼬平静地说,手掌很稳地压着我乱动的四肢,“至少要遵循医嘱吃药。”
下颌被捏了下,我吃痛张开嘴,凉凉的药丸丢在了舌苔上,在苦涩蔓延开之前。温热的水灌了进来。
佐助含着水吻住我,舌头伸进来,拇指强硬地掐着我的喉管,逼迫我做出吞咽的动作。
我呜咽着被迫吞下去。
嘴角溢出的清水被人舔掉了。
佐助喘息着松开我。
我揪紧袖子,低着头吧嗒吧嗒掉眼泪,洋葱的汁水太刺激了。
“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什么?”
“焦虑、惊悸、失眠、恐慌、强迫症……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到你。”佐助低喘着,慢慢地说,语气逐渐笃定,他聪明得惊人,擅于捕捉蛛丝马迹,“我很早就想说了,你太过勉强自己了。是因为什么?工作太辛苦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总是在拼命工作,对自己苛刻到了不正常的地步,而且在极度害怕什么事发生。就像如果不这么努力,会有人立刻把你取而代之——”
“我没有!”我尖锐地说,像被夺走鸡蛋的母鸡,“那是我的东西!是我的!!”
佐助任由我尖叫了一通,等我累了安静下来,才冷静道。
“我知道的,别害怕……什么都没发生。”他有些生涩地抚摸我的脊背,我小声抽噎起来。
“我没生病!”我控诉他,“你逼我吃药!”
“嗯,”鼬淡淡地说,“都是佐助的错。”
佐助:“……”
佐助看了眼鼬,大概明白过来刺激的源头。
“是不是,”佐助说,“你太久没回去,想家里人了?”
“我没有!”
我呜哇一声大哭出来。
佐助的手臂有些僵硬,他想了想,将我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脊背,一下一下缓慢又不熟练地抚摸。
巡查上岗前的入职培训有心理学,要求他们学会如何安抚事件现场的受害人。
一条毯子,和一盒热牛奶。
如果没有这些,至少提供一个拥抱。
大概是吃了药,脑子里的思绪很迟钝,呆呆的,有些麻木。我不应该吃的,我早知道这会影响我的思路,我又做错事了,事情越来越糟了,我总是做错误的选择。我抱着双臂,蜷缩着安静地哭了会儿,小声地,乱七八糟地说着发泄的话。
“我想回家,”我喃喃道,“我想和妈妈在一起,去田里种菜,挖土豆,还有拔胡萝卜……远处的湖面上有蜻蜓飞过……”
“嗯。”
“我不想变成大人……工作好累好辛苦……我想回家……”
“嗯。”
“如果我负责的展台倒塌了怎么办,”我哭着说,手指不停地发抖,害怕得牙齿打颤,“那么多、那么多人死了,小孩子和老人都死了……都是我干的,全部都是我干的……”
鼬叹了口气,温和地说:“不是你,放轻松。”
“我能做到吗?”我惊慌失措地说,“有人看到我了吗?”
“嗯,我看到了。”佐助耐心地听着,蹩脚地安慰,“你已经很努力了,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顿了顿,低声道:“我在这里,你可以依赖我。”
……我可以吗?
毛巾被人拿下,鼬轻柔地在我红肿的眼睑上吻了一下。他的体温很低。
那双乌沉沉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你当然可以。”鼬平静地说,慢条斯理地将我汗湿的头发掖到耳后,“我就在这里,不用太焦虑。”
佐助将我抱在怀里,我焦虑颤抖到近乎抽搐,他收紧手臂让我安静下来,过大的力气令疼痛直达脑髓,骨头咔哒咔哒作响。
我几乎要被挤成裱花袋里的奶油。
好疼。
我长长地呻吟出声,浑身颤栗,从脊柱到大脑一阵阵麻痹。
疼痛令我感到“存在”。
他低声在我耳边说,宽大的手掌遮住我的眼睛:“太累的话,就睡一觉吧。”
这话语携带着梦境的香气,黑暗逐渐降临,我晕沉沉的。被人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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