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柴火本是备着接下来几日做饭、烧水用的,如今大半透湿,一时半会儿怕是点不着了。现下天色已晚,想去镇上买也来不及。
她叹了口气,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脖颈里凉飕飕的。
纪小雨同样拧着眉头,“先把湿柴摊开,看看能不能晾干些。若实在不行,明儿个再想办法去镇上买点干的。”
付见煦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般了。
更麻烦的是,灶膛里剩的干柴本就不多,眼下做饭,不得不混着些半湿的柴来烧。
这一烧,可就遭了殃。
湿柴遇火,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
付见煦被烟熏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推纪小雨,“你快出去站着,别在这儿呛着!”
谁知小姑娘格外固执,非但不肯走,还凑过来要帮她扇风。付见煦没法子,只得寻了块干净的布巾用水打湿,仔细替她掩住口鼻,又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蹲低些,“烟往上走,小雨蹲低点儿,少吸些烟。”
灶房里烟雾缭绕,两人一个蹲着添柴,一个半蹲在旁边捂着口鼻,静谧无言,唯有灶膛里湿柴燃烧时“噼啪”作响。
付见煦瞧着这情形,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倒像是她在给小姑娘做什么防火演练似的。
这么一想,她自个儿先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谁知她这儿还没笑完,锅里已“滋啦”作响,油星四溅。
“姐姐!”纪小雨急忙扯她衣袖,“锅里快焦了!”
付见煦回过神来,“哎哟”一声,手忙脚乱地转身去救她那锅糖醋排骨。
……
湿柴难烧,火候时大时小,一顿饭做得比平日费劲许多。待到糖醋排骨、干锅包菜和萝卜汤终于上桌时,外头的雨势也渐渐转小,只余檐水滴滴答答,在暮色中敲出清脆的节奏。
付冬庆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菜一上桌便迫不及待夹起一块糖醋排骨送入口中。
排骨外酥里嫩,酸甜汁裹得恰到好处,她眯着眼细细嚼了半晌,才满足地长叹:“值了!淋这场雨,就为这口排骨,也值!”
付见煦看着她那副餍足的模样,无奈地摇头笑道:“四姨爱吃,往后天天来帮我试菜如何?我正打算琢磨些新菜方子。”
付冬庆自是满口答应,嘴里还塞着饭菜,含糊不清地应着:“好好好,这等好事,我当然求之不得!”
手上筷子不停,又朝盘中伸去。
付见煦见状,赶紧眼疾手快地往纪小雨碗里连夹了好几块排骨,“小雨快吃,再慢些,怕是要被四姨抢光了。”
纪小雨嘴里还塞着一块排骨,低下头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排骨,抿嘴轻笑。
……
待几人都吃得心满意足,慢悠悠揉着肚子时,付冬庆忽然一拍大腿,像是刚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瞧我,今天空着两只手就来蹭饭,实在过意不去!这么着,明天我给你们送些驱寒的药材来。今儿个都淋了雨,得好好祛祛寒才行。”
付见煦一听,顿时哭笑不得:“四姨,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宁愿您天天空着手来,谁想喝那苦药汤子啊。”
付冬庆却理直气壮地摆摆手:“你这孩子不懂,春雨最是寒凉,沾了身容易作病。我那儿正好存着些黄芪、老姜,明儿给你们熬一锅驱寒汤,保管喝完全身暖烘烘的。”
付见煦嘴上虽还抱怨着,心里却不由地担心起淋了雨的纪小雨来。她转头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小姑娘,语气软了下来:
“四姨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小雨,等会儿我给你泡碗姜糖水,趁热喝了发发汗。再烧锅热水,好好泡个澡去去寒。”
纪小雨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狐狸眼,轻声提醒:“可是姐姐,柴火不是都淋湿了吗?怎么烧水呢?”
付见煦一时语塞:“这……”
付冬庆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付见煦脸颊微红,强自镇定地站起身:“我、我现在去春好婶家借些干柴还不行吗!”
直到走出了门她才意识到。
对啊,还能借柴火啊,那她方才为何不去隔壁借一些柴火来烧,反而用淋湿了的柴火烧饭,将自己与小姑娘弄得浑身狼狈,付见煦白眼一翻,简直被自己蠢笑了。
……
京城,虽是初春,三皇子府邸风雪肆虐。
偏殿,药味与熏香混杂在空气中。
姬弘川负手立在床前,看着太医颤巍巍地在二皇子身上施下第七轮银针。针尖没入穴道的瞬间,床榻上的人剧烈抽搐起来,额上青筋暴起。
“三殿下,”太医跪伏在地,声音发颤,“二殿下经脉受损,若是再施针,恐怕……”
“继续。”姬弘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今日必须要让他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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