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程之卓合起经书,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冷风加剧,曾绍上前一步,两人四目相对,然后程之卓问他:是因为我罪无可恕?
曾绍:你心知肚明。
程之卓忽然笑起来,那曾总先前还让我过来祭拜,就不怕庄夫人会难过?
28号才过去没多久,曾绍一噎,绷着脸道: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
我知道了,我这就离开。
说完程之卓径直起身,却是脚下一软往后倒去,可意料中的寒冷疼痛都没有到来,他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不过这双向来温热的手今天也有些凉,程之卓一触即分,到底没逃出曾绍的禁锢。
傻乎乎地跪着吹一天冷风,也不知道多加件儿衣服,还不吃饭喝水吃药,瞧把你给能的。说着曾绍搂住他腰身,弯腰给他拍掉膝盖上的灰。
程之卓的脚都快没知觉了,曾绍这么一下又一下地拍,阵阵酥麻传到大脑,几乎麻痹了他的语言能力。曾绍拍了半天不见他反应,不由打趣:程总向来伶牙俐齿,这会儿怎么连话也不敢应?
说完他抬眸,只见程之卓兔子似的盯着自己看,委屈死了。
两人一时无言,忽然曾绍亲了上去,程之卓毫无准备,惊恐地推搡道:
你干什么!?
可曾绍人是退开,手还牢牢搂着,然后他绷着脸高高在上,这是报酬。
程之卓重读:报仇?
我不是宁城人,曾绍不吃他这套,没那么重的口音。
程之卓:
胡闹之后,曾绍这才扭头正对墓碑,妈,最近来得勤,但这些年之卓可是头一遭,您得帮我好好儿骂骂他,好歹您养育他多年,明知道您想他想得紧,也不知道早点儿过来看看您。
程之卓无语,你不如让我继续跪着。
说着他又挣动,曾绍偏不让,我没让你跪,你就没资格跪。他料到程之卓会掉金豆子似的,又补上一句:再哭再亲,说到做到。
程之卓只好吸了吸鼻子。
他们都已经年过三十,庄建淮也早已年迈,秦曼华的遗照几十年如一日,在夕阳余晖下倒还是那么年轻,温柔的眼神望着两个儿子,一如从前那般。
妈,从前他是您的儿子,但您的亲生儿子其实是我,所以从今往后您也只有我这么个儿子,曾绍话家常似的放完狠话,又抓起程之卓的手,不过我想儿媳儿子其实也都差不多,您要是不介意,以后就让他做您儿媳好不好?
程之卓一凛,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曾绍头昂得更高,霸王似的圈着程之卓,这些话他一直藏在心里,他想问秦曼华,也想说给程之卓听,妈,我听管家说您信佛,佛家向来以慈悲为怀,我不知道您会不会恨程慧芳但我想您应该不会恨之卓。
闻言程之卓死咬嘴唇,生怕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妈,您要是不吭声,我就当您不恨他了。曾绍又说。
程之卓忍不住抹了把眼泪,曾总问话的方式真别致。
没办法,我求我妈托梦,可她老人家总也不来呀,大概是我来的次数还不够多,边儿上又没站着你,所以她觉得陌生。曾绍揽着程之卓的手紧了紧,两人不能再近,所以以后你得和我一起来,让她早点认得我。
夕阳西下,天边忽然又亮了些,眨眼姹紫嫣红,然后才缓缓暗下去,于是程之卓垂眸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
他们之间说过很多次对不起,曾绍说过,程之卓也是,但却没有一句是开诚布公关于秦曼华的,因为一句对不起太轻描淡写,实在无法弥补他犯下的过错,也许他这一生都将活在愧疚里,没有勇气再面对秦曼华,哪怕只是一张遗照。
我妈说她原谅你了,以后这一页就翻过去了,曾绍盯着对方,眼眶泛红,
程之卓,你听清了吗?
程之卓已经泣不成声,风太大,听不清。
曾绍轻柔地帮他揩掉,语气依旧冷冷的,我问话还有别的花样,程总要不要试试?
程之卓破涕为笑,真是怕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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