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张霆上前问了句,那人吭声,似一盆冰水当头浇灌,曾绍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然后他就这么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审视对方。那人也许动过脸,就连举止行为都被精心调教过,学了小庄总的六七成。
但那又怎样?
当晚曾绍并没有发作,问清楚有心人,还笑着约定要合作,那老板咧着嘴豪饮几杯,以为自己顺利攀上发财树,从此可以躺着挣钱了,哪成想曾绍转头就捅了对方狠狠一刀,还让对方打碎牙齿和血吞,以极低的价格直接收购他名下的化工厂。
从此业内再没人敢触庄氏曾总的逆鳞。
其实有时候曾绍也能理解庄建淮的一时情迷,但冷静下来,他又觉得老狐狸哪那么容易糊弄。庄董多年爱妻名声在外,老宅空了二十年,期间从未添过别人,现在对着一张似是而非的脸倾诉爱意和思念,这怎么可能是爱?倘若当真爱一个人,还会去找所谓的替身吗?
不对,不是对的人就是不对,差一毫一厘一星半点都不对。
曾绍目光瞬间成冰,况且前几天还是秦曼华的忌日。
老宅只有一位庄董,曾绍看了眼褚明晟,也只有一位庄夫人。
褚明晟低头,少爷说的是。
这时楼上似乎消停下来,曾绍抬眸看向周围,从曾绍第一次踏进这座老宅起,有关秦曼华的物件一样没撤但今天是今天,今天不撤不代表明天也不撤,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称呼可以改,女主人更可以换,所以庄建淮究竟是睹物思人还是名正言顺地满足私欲,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者,说不定庄建淮内心早就厌烦了曾绍这个不孝子,想着再生个大胖小子,就可以分权制衡,让两子相斗,他这个父亲好渔翁得利,重揽大权。
想到这里,曾绍冷笑,不过说不准哪天我真得改口,叫她一声后妈。
褚明晟似听见什么了不得的话,赶紧道:少爷宽心,庄董没有这个想法,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你很了解我父亲?
曾绍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年长两岁的褚秘书,和那个事事无脑维护庄董颜面的褚明伦不同,褚明晟倒是和自己有一点像,那就是都惯会装模作样的,所以每当两个人单独说话,曾绍索性更懒得装了。
明晟不敢,褚明晟头低得更深,只是为人父母,爱子是一定的。
听罢曾绍站起来就向门口走,即便庄建淮此刻出来见他,他也没了要见父亲的兴致,他边走边问:你跟着我父亲多久?
快三十年了。说着褚明晟看了眼楼上。
那就是十岁左右就跟着了,按说比曾绍这个亲儿子都要亲近,曾绍牵起嘴角皮肉:那褚秘书还真是谦虚。
一眨眼也2025了,年初庄董体检,有几项指标比平时高了些。褚明晟见曾绍要走,忽然另起话头道:药业竞争激烈,庄董时常感慨自己身体不济,不能帮衬,就怕庄氏很快会被后来者居上。
沈家当家人退休的年纪尚且奋战在一线,六十岁,难道不正是闯的年纪?曾绍回眸看了眼褚明晟,顺势往楼上扫过,父亲让你来说这些,是要打感情牌,还是要打我的脸?
明晟不敢,向来只有少爷打别人脸的份儿,褚明晟又低下头,但我听明伦说,他最近去的几家医院里,有好几家都跟何氏有合作。
当初下放褚明伦,不仅是对庄建淮的反抗,也是打褚明晟的一记巴掌。褚明伦堂堂少总秘书,如今沦落成区区药代,集采推广之后,药企和政府、医院的关系处理变得更为重要,换句话说,这活儿就更不是人干的了。
褚明晟口中的何氏算是几经波折的后起之秀,曾绍见过何戴怡,但在他眼里,何戴怡和其他企业家其实别无二致,倒是当年在许家靶场见过他女儿何明珊,印象还深一些。那时这个何戴怡濒临破产,没想到绝地逢生,此后却是风生水起。
曾绍眼睛微眯,褚明晟忽然提起何家,是要自己小心,还是别有用意?
这时楼上又传出动静,曾绍抬脚,褚明晟挽留,少爷不再坐坐?
要了吃的就得要喝的,说着曾绍目光转向室外的库里南,褚秘书还是赶紧上去伺候着吧。
张霆就坐在车里,见曾绍上车,问:这回这么快,没吃饭?
是我在打搅别人吃饭,曾绍斜眼瞥了下老宅,只觉得刚才那阵恶心再度涌上喉咙,他压了压,道:走。
张霆看后视镜里的曾绍脸色铁青,不由多嘴: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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