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把白川百穗的尸体一块块捡回来,也是他和夜蛾正道两个人把她的尸体放进棺材里,又把棺材放进土坑里。他比谁都要清楚,百穗已经死了。
可是,当他把百穗下葬之后又过了两天,他发现她就在他的面前。
那是他从事故发生后第一次睡着,长时间的工作让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响,他没换衣服就躺在床上,像失去意识一样睡着,又被他的闹钟叫醒。
他把闹钟关掉,带着一身酸痛的肌肉从床上坐就起来,整理自己半散的头发,然后看到了百穗。
她穿着灰色上衣和黑色裤子,长长的头发盘起来,手上没有戴戒指,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神色平静地用那双尚且明亮的眼睛凝视着他。
夏油杰一开始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是他很快确认,她确实在那里。
在那里望着他。
夏油杰放下手中成堆的工作跑到高专,和家入硝子说这件事,然后指给她看。
瞧,她就站在那儿。
家入硝子朝着夏油杰指着的那块空地看过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打算拉着夏油杰做个检查,可夏油杰没让她做,转身就走了。
他一开始确实是觉得不习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他乐不乐意,一抬头他都能看见她。
他甚至对她说:“百穗,你能不能放过我,别再出来了?”
百穗听了他的话,嘴角慢慢上扬,露出自己标志性的微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还是坐在那儿,静静地望着他。
夏油杰后来也就习惯了。
讲经的时候他能看到她和那些教众一起坐在台下,别人都低着头,只有她依旧抬着头望她。他讲得好,她就笑笑,他讲得不好,她就低下头,不再与他对视,仿佛是在生气似的。
他看文件看的烦死了,想要把所有的文件都扔出去,一回头,发现她就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看文件,手指着文件上的一个地方。
夏油杰一看,原来这里是个文字陷阱。
五条悟还被关在狱门疆里,夏油杰替他照顾着惠和津美纪。他带着四个孩子出门逛街的时候,白川百穗似乎也显得很高兴,背着手在他身边蹦蹦跳跳。
他给她买衣服,买了放在衣柜里。下次她出现在他面前就会穿着。
她还会给自己盘头。以前她没有时间打理头发,现在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就像她没有记忆的时候那样。
只有一个时候她不出现,那就是他拿出狱门疆的时候。一到那个时候她就消失了,无论夏油杰怎么喊她她都不出来。
百穗活着的时候和他的接触并不算多,现在她死了,反而固执地留在他身边,把他的一切都看完了。
夏油杰也爱和她聊天,一般是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他一边工作,一边絮叨着那些烦心的事情。她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只用表情和动作来回应他。
不过夏油杰很满足。
他也和孔时雨提起过这件事,孔时雨同样什么都看不到。
听他说过这件事的人都觉得他疯了,有的给他推荐医院,还有的给他推荐特效药。
他倒是觉得挺高兴的。
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白川百穗。
从前百穗对悟和硝子都很特别,现在他也变得特别起来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年多。
他们二十一岁了,成为了无聊的大人。
这一年,他终于找到了天逆鉾的下落。
孔时雨这个每天习惯浏览黑网的人先发现了,叫夏油杰去看,竟然还真的是。一张疑似天逆鉾的简陋照片,在金额的位置上面是一串很长的数字。
夏油杰一开始看那串数字看得眼花,后来数了数发现自己竟然买得起,就果断买了下来。
卖家收了钱,和他约定好时间地点,让他到了时间自己带着储物柜密码去取。
那个储物柜最多储存三天,所以夏油杰提前三天就蹲守在那里。
他怀疑是伏黑甚尔。
结果真的是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发现了他,倒也没打算逃,直接走到他的身边,把天逆鉾从自己带着的帆布包里掏出来递给他。
几年不见,伏黑甚尔看起来收敛了许多,也平和稳重了许多,不再像前几年那么锋芒毕露了。他穿着一件在东京的天气里会有些热的外套,那只袖子依旧是系起来的。
“还真的是你?”夏油杰接过天逆鉾,表情很复杂。
“怎么?五条悟还真的被封印了?”伏黑甚尔把自己还剩下的那只手插在口袋里,带着笑问他。
夏油杰站起来,惊讶地问:“你竟然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白川百穗的事?”
“……她怎么了?”伏黑甚尔歪了歪头,似乎显示出一点兴趣。
“她死了!她带着羂索同归于尽了!”夏油杰说着,心里带着一点难以令人察觉的气愤。
这个享受了百穗那么多偏爱的家伙,竟然连她死了都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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