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墟是什么样的?”祝欲好奇道。
宣业想了想,似乎是有些难以形容,道:“和仙州有些像,但很空,也很安静。”
能让宣业上仙评价“很安静”,那怕是荒无人烟,连鸟都没有一只了。
说是福泽之地,却如此荒凉,也不知道福泽在哪里。祝欲讪讪将书放回去,道:“我去看看出招。”
本该是昨日就去看的,结果青天白日闹得太狠,完全将这事抛诸脑后了。出招要是有嘴,早就破口大骂他这个主人不称职了。
祝欲咳了两声,将腰间的手挪开,随手抓了件外袍披上,刚要跳下榻去,又被捉了手腕。
他不明所以地回头,昨日被缚住手腕抵在窗上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他立刻出声拒绝道:“不行!”
宣业却只是疑惑地看着他,没听懂他的话。
但是很快,宣业便意识到什么,极轻地笑了一下,倾身蹭了一下他的鼻尖。
“去吧,把鞋袜穿上。”竟是连语气里都带了笑意。别说是人,就是仙州的童子都能听出来,宣业上仙今日心情很好。
祝欲的心情就有些跌宕起伏了,他反应过来之后,耳根迅速泛了红,抓上鞋袜就奔了出去。
整理好后,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才发现这件外袍出奇的大,不是他的。
而某位上仙竟是连一句提醒都不曾有。
祝欲忽然意识到,原来仙也有作坏的时候,而且坏得十分透彻。
但他仅仅只是往后看了一眼,便贪恋一般埋进衣袍里深深吸了口气,是熟悉的风雪味。
整整一日,祝欲都没有主动将衣服还回去。
***
无泽的事传上仙州,但没往下传到修仙世家耳朵里。三百年前被丢进业狱的罪仙活到今日,此事若是传开,修仙世家又要自乱阵脚。仙州深知这一点,便将无泽的事按下。如今,在修仙世家传得沸沸扬扬的,反倒是花川的魇乱。
花川地大道宽,即便是十命和明栖两位仙一同去平乱,也不能将每个地方都顾及到。
于是就总有人要死。
不讲道理地死。
花川最大的修仙世家便是薛家,当初划地分管时,划在薛家名下的地界尤其多,魇乱一起,薛家也是死伤最多的。
擒贼先擒王,杀人先断头,无泽深谙这个道理,因而花川的魇乱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薛家去的。
薛知礼早早便拜别明栖这个师父归了家,临行前明栖还拉着人要喝酒饯别,所以薛知礼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时明栖还笑得出来,觉得这个徒弟真是有趣,好逗弄。
但花川此行,明栖再没笑过。
听到自家徒弟的消息时,明栖连魇乱也顾不上,气势汹汹就要去找人。
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但就是一股脑冲了出去,谁拦打谁,大有一种把整个花川掀过来也要找到人的架势。
明栖做过很多人的师父,那些弟子原先再怎么循规蹈矩,后来多多少少都会沾上他贪玩享乐的性子。唯独薛知礼,明栖教他最多的便是——
“人生在世,你须得自私点,才能自在,才不枉费这少年青春。”
可正如薛知礼自己所说,他确实天资愚钝,到死都没能学会这个道理。
仙州的事传下去很难,得看仙乐不乐意,但修仙世家的事想传上来很容易,同样也看仙乐不乐意知道。
花川出事,仙州自然是多有注意,也乐意知道。
薛家的事传上仙州,当日便有一位仙去了花川,正是天昭。
天昭进不去宴春风,讨不到说法,一腔愤懑无处发泄,索性自请去了花川,正好顶上了明栖的空缺。
明栖的性子仙州无人不知,也知拦他不住,所以没人拦,任他胡闹去了。
祝欲人在宴春风,但耐不住童子们消息灵通,薛知礼死的事,他很快也知道了。宣业同明栖交好多年,祝欲知他放心不下,推他去了花川,自己留在仙州。
临走前,宣业阵仗颇大地给宴春风下了禁制,光明正大地防着仙州。祝欲在人转身时扑上去抱了一下,抱得很紧,轻声耳语:“我等你回来。”
宣业扣着他的后脑,就势吻在他的后颈,同样轻的声音落在风里。
“不会太久。”他说。
宣业到花川只寻到了十命,没见到明栖,他解了十命的困境才问:“明栖知道了?”
十命脸色也不好看,道:“知道了,已经提着扇子杀过去了。”
要去杀谁自不用说,当然是无泽。
犹豫片刻,十命问道:“上仙,他打得过吗?”
“打不过。”宣业一点面子也没给明栖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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