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你。”宣业没有过多解释。
祝欲却不想不明不白的收,他扯下腰间那块玉牌,拎着在宣业面前晃了晃:“可是上仙,这块没有坏,为何要雕新的给我?”
宣业瞥了一眼那玉牌,道:“你手里那块不是我雕的。”
祝欲视线在两块玉牌间来回扫着,毫不意外地心动了。真要他选,他闭着眼都会选宣业亲手雕的。
但他笑了下,却没有接。
“上仙,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说谎。”
临了,他又补了一句:“你做裴顾的时候还是很坦诚的。”
宣业抬了下眼皮:“现在我说谎了么?”
祝欲摇了一下头:“当然没有,但上仙你在避重就轻,欲盖弥彰。”
“唔……不过我很好奇,上仙你是什么时候才意识到的?”
“什么?”宣业像是愣了一下,没听懂他的话。
祝欲笑着道:“意识到你的一切对我都很有吸引力,包括这枚玉牌。”
否则也不会说出“你手里那块不是我雕的”。
他明明问的是“为何要雕新的给我”,得到的回答却是“你手里那块不是我雕的”。这分明就是在回避他的问题,企图让他什么也不问就收下新的玉牌。
“上仙,你确实很不会撒谎。”祝欲最终给出了评价。
“……”
宣业静静注视着他,片刻后问:“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祝欲笑着反问:“上仙问的是玉牌,还是为什么你对我有吸引力?”
“……玉牌。”
“哦。”祝欲失落一般撇了下嘴,但很快又笑起来,目光重新落在那块新的玉牌上。
“这玉牌上有仙气。”
祝欲接过玉牌,将旧的那块递过去,算作交换。
新的玉牌摸上去一片冰凉,但又带着点另一人手上的余温。祝欲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点即将散去的温热,恋恋不舍似的。
抬头的瞬间,他一双黑亮的眸子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连语气也出奇的平静:“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上仙,我身上也有魇,对吗?”
“……”
某位上仙的沉默已然给出了回答。
“如何猜到的?”宣业不再隐瞒。
对方已经猜到的事他便不会再否认,更何况此事终究瞒不了多久。
而且出于某种偏私,宣业甚至想过以一种更加温和柔软的方式告诉祝欲这件事。
但祝欲自己猜到了。
“在白雾林的时候上仙不是说过我很聪明吗,我当然得担得起这句称赞才是。”
祝欲露出一个笑容来,眼里却是没有笑的。
宣业一眼看穿他在强撑,却只是顺着他说:“你确实很聪明。”
祝欲渐渐收了笑,继续说下去:“其实倒也不难猜,在祝家的时候出招那样捆着我,上仙又给我渡了仙气,如今送的玉牌也有仙气,种种行径,除了压制魇,好像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而且,”祝欲顿了下,神情又出现了短暂的茫然,“我回祝家后发生的事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都说魇连人的记忆都吃,看来是不假的。”
祝欲眼中的茫然退去,他看向宣业问道:“上仙,我离开仙州多久了?”
宣业始终在看他,不知怎么竟连语气也柔和下来:
“三日。”
“……唔。”
祝欲一个没忍住咬了下唇。
他想过可能会有些久,但没想过会有这么久。
魇依附于人,超过三个时辰就无法通过外力抽离,换句话说就是无可救药,要么连人带魇一起剿杀,要么只能等着魇把人吃空,生魂生肉什么都不剩。如此一来,都不用杀,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了。
宣业赶到祝家时那副神情,祝欲便已经意识到魇在他身上呆了不止三个时辰。
但他有神木在手,本以为即便是超过了三个时辰,兴许也还有得救。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三日之久。
三日,别说是人,就是仙也没救了。
祝欲正起神色,极认真地看着宣业,道:“上仙,虽然这听起来有点荒谬,但我确定此刻我是我自己,我不是魇。”
他加重语气,企图让这句话的可信度更高一点。
但话说出口时他心里仍是没底的。
三个时辰一过,魇无法抽离不说,人的意识也很难有清醒的时刻。更别说他这是整整三日,换个别的仙早就一把净火把他给烧了。
但宣业只是静静听他说完,而后语气变得更加轻。
“我知道。”
他说。
这三个字落下来时比春日里的风还要轻,祝欲忽然就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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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祝欲:我不是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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