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为盟,结发同心。
仙路迢递,尘寰扰攘。
神魂相托,生死不移。
有违此誓,天道共殛!”
血誓既成,二人眉心皆现一道朱色契纹,如焰如莲,流转生辉。
旋即光华内敛,契纹隐入灵台,唯余一点灵犀相通。
二人看向对方,都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联系感。
铁横秋低声问他:“好道侣,你从此可放心了?”
月薄之薄唇轻牵:“原来你同我结契,就是为了叫我放心。”
铁横秋:……懂了,就还是不放心呗。
没事儿没事儿,日久见人心,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红烛摇曳,映得满室生辉。
新房门扉轻合,将外间的喧闹稍稍隔绝,只余隐约的锣鼓声透过窗棂,为这洞房之夜添上几分喜庆底色。
百丈仙人含笑立于一旁,见证他们二人同饮合卺酒。
铁横秋与月薄之各执一杯,手臂交缠,仰首饮尽杯中琼浆。
看着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百丈仙人语气温和:“不错,不错,这酒可还入口?”
铁横秋只道:“晚辈出身贫寒,不懂得什么品酒。”
月薄之轻嗽两声:“晚辈也是自幼心疾,几乎滴酒不沾,不太懂酒。”
“是啊,正是因为你从不喝酒,唯有大喜日子,才肯赏脸饮上一杯……”百丈仙人笑容越发深邃,“这酒可是专程为你而准备的。”
月薄之闻言,脸色骤变,猛地捂住心口,一股钻心之痛瞬间席卷周身。
铁横秋身体一僵,也感觉到酒不对劲。
他面上故作惊惶,暗地里却已催动体内神树灵骨。
若在从前,这灵骨解毒可谓万应万灵,纵是闯那天地虿盆,被毒蝎围咬一路,他也能硬生生杀出血路。
可自从出了传神鼎之后,解毒之效便大不如前。莫说硬扛天地虿盆,就连上回在流觞居误中狐妖的软筋散,也需运转许久才能化解。
此刻身中奇毒,解毒更加是难上加难。
铁横秋扶住月薄之,心念急转,惊怒交加地看向百丈仙人。
百丈仙人陡然面露痛惜之色,抬手缓缓抹过额头,把护体印记撇去,眉心处一缕衰败之气如毒蛇般钻出,隐隐盘旋。
铁横秋不明就里:“这、这是……”
月薄之强忍心口剧痛,扯出一抹冷笑:“他境界停滞数百载,迟迟无法突破……如今天人五衰已至,大限将至了。”
铁横秋闻言一怔,随即了然:纵是绝代大能,若不能踏破虚空、飞升上界,也终究逃不过寿元耗尽、重归天地的那一天。
这本是天地至理,只是他从未想过,这般结局会应在这位德高望重的仙人身上。
烛影摇晃间,百丈仙人眼中竟泛起泪光,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月贤侄,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能突破此境关,便要与那凡夫俗子一般,化作一抔黄土……”
铁横秋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日,何处觅被云隐宗弟子伏击,本来可以脱困,却有一个蒙面人出手……难道是……”
百丈仙人抿唇一笑:“正是老夫。”
“为什么?”铁横秋不解,“你为什么要去劫杀何处觅?”
百丈仙人苦笑:“月贤侄,我本来没想动你。我原打算拿了万籁静的小竹楼提升修为就算了,谁知道……”
铁横秋身子一颤:“万籁静入魔,被逼上绝路……难道也是你设计的?”
百丈仙人沉吟半晌,说道:“凌霄宫主之死,我怎么会看不出是何人所为?小竹楼的神通,我一眼便知。我原本是想将计就计,让万籁静作茧自缚,我再出手剥夺他的小竹楼,也算为正道除害,没想到却还是棋差一着。”
原来,万籁静虽然杀了凌霄宫主,却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他没有毁坏凌霄宫主的尸身,更没有派人去杀何处觅。
开棺让凌霄宫主尸身腐败、引魏琇莹和苏若清去查万籁静、乃至号令云隐宗弟子击杀何处觅,通通都是百丈仙人所为!
为了不让真相败露,那晚之后,百丈仙人抹去了云隐宗弟子相关记忆。
不仅如此,他还故意将万籁静和铁横秋隔开,一边让万籁静闭门养伤,一边又支使铁横秋忙于接待外客,使得两人始终没机会好好对质。
这一瞒,就瞒到了今天。
一念及此,铁横秋望向百丈仙人,心中剧震。他自问历经江湖风波,见识过人心诡谲,却从未想过,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竟能伪装至此!
月薄之本就对人性失望,此刻见那慈眉善目的伪装尽数剥落,心中并无太多悲愤,反倒泛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漠然。
他连连冷笑道:“只不知,除了借用小竹楼之外,前辈又想出什么好办法来突破呢?”
百丈仙人神色渐冷,眉间黑气愈盛,缓缓吐出五个字:
“寒梅淬体丹。”
铁横秋心神一震,加紧运转体内的灵骨解毒,嘴上却道:“你可别装模作样了。我看你分明一早就觊觎寒梅淬体丹了吧。小竹楼终归是外物,还得自行炼化,你不善此道,必然所费不少功夫。哪里比得上寒梅淬体丹,服下便能易筋洗髓,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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