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路地处边防、屯驻重兵,所以粮价一惯都比较高,但是河北近几年农业丰收,反而粮价比常平仓收米价还要便宜二十二文。
燕驰嘴角噙着微笑,傻云初。总是一无所知,还勇往直前。
当年她刚出宫,站在大相国寺门口,窘迫的连个落脚的位置都没有,她都不知道在大相国寺摆摊,要提前去方丈那里登记,才会有一个摊位。
虽说是免费的,但是好位置总是会留给捐香火多或者跟方丈关系好的商户。
只有他可爱的傻云初,啥都不知道,就拎着个花篮颠颠地去了。
燕驰当时路过,老远就看见她了,还是不放心,策马转头就去看看她。
被他逼至角落,那副抬头泫然欲泣的样子,豆大的泪珠就要滚出眼眶,看起来就好欺负。
她当时可怜巴巴地对旁人说,他之前想轻薄她。可把他乐的,何止轻薄,生吞了她才好。
此时,眼前人睁着一双老实巴交的杏眼问道:“你有啥打算呀?”
燕驰给她倒了一碗榛鸡汤,趁热喝:“先别急,初到雄州后,你先休息一阵子,尝尝那边的乳酪、羊肉,等我把当地知府、军队、榷场局的障碍扫清后,你再去玩你的小铺子。周记那十个铺子都安排好了吗?”
云初点点头,囤好的货物、三个园子,能保证汴京铺子不断货。
这一年多时间,青木对铺子里的事情越发娴熟了,更何况铺子里各个掌柜做事也让她颇为放心。
燕驰替她考虑了很多,生活、持家、铺子,方方面面照顾着。
她心里开出一朵花,美滋滋端起榛鸡汤喝个干干净净,这顿饭,真是太补了,不自觉燥热了起来:“我都听你的,跟着三郎有肉吃。”
燕驰愣了愣,这又是什么新鲜词,好话跟不要钱似的,“路途遥远,明天我再让人买些蜜饯零嘴、鲜果、话本子,给你带着路上解乏。”
云初呆呆地愣住,眸子里倒映着眼前人,他考虑的太细致了,歪着脑袋笑眯眯道:“跟着三郎,还有糖吃!”
燕驰嘴角上扬,傻云初,真是很容易满足啊,好吃好喝,她就开心知足了。
两人暮食吃的差不多,云初突然想起件事情,急急忙忙拉着燕驰进厢房。
惹得燕驰一阵纳闷,今天啥日子,她这么着急上火。
云初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抱枕,塞进燕驰怀里,转身去拿剪子。
燕驰拿着抱枕翻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平常给赞宝当枕头的抱枕而已。
云初剪掉边缝线,拉开一个大口子:“上次听你说边州一路的军费每年都要两千万贯,花钱的地方非常多,我这里有一些这个,可以拿去用。”
燕驰蹙眉,低头往抱枕口子里一看,目瞪口呆,里面全是大北珠,至少有百来颗,每一个饱满圆润,闪着光泽,周长至少一寸以上,比向太后戴的那串要大很多。
每颗至少两三千贯,稀少的大北珠,她却有这么多。
“你哪里来的?”燕驰盯着云初那一张老实巴交的脸,声音带着些震惊。
她提着这一抱枕,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是她地里刚种出来的菘菜萝卜,你尝尝。
燕驰修长的手指扶额,他知道云初跟别的女子有一些不一样,喜欢种地经营铺子,为了种地,没少折腾。
眼前这这大北珠,只有辽东深山河流里生长的河蚌才会生长出来,女真人为了采珠,死了多少人,隐隐有起兵造反之势。
她仰着脑袋,盯着他的双眼,试图从他的目光中找些什么出来,脖子一横,直接坦白道:“我养的。”
燕驰沉默了,嘴角抽搐,转身把门关好,拉着她走到厢房最里侧:“你怎么养的?”
云初低头,继而定定的看着他道:“有一阵子喜欢养河蚌,在蚌壳里塞东西,就养出来了,还有这些都是。”
缓慢拉开旁边的橱柜,里面都是抱枕,有十个。这里有一千颗大北珠!
两三百万贯,就这么摆在眼前。放在赞宝的抱枕里面,两面都是鼓鼓的棉花。
云初还是保守了,不敢一股脑的全倒出来,除了青木那里有两万颗大小不等的北珠,她手上还有五万五千颗,河道里还养着四千个母贝。
到了雄州,不论是榷场交易,还是走私,燕驰迟早都会知道大北珠的事情,还不如现在就主动交代出来,至少坦白从宽。
燕驰消化了片刻后,才接受事实:“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青木他们知道,然后就只有你,没有别人了。”云初老老实实回道。
他虎着脸,严肃道:“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你能养出这些东西,连夜把你绑走。”
狂风暴雨,敲打着门窗,一声惊雷猛然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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