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小九的娘突然站不起来了。小九听说,你可以治病,但是现在有兵籍的人才能取到号,他找人想买一个号,没买到,今天回去,发现他娘已经站不起来了。”
竹沥看看小九,又看看阿姐,距离阿姐上次被绑架,才过去了几天,他冷着脸伸出手,“不行,要治疗,就到铺子里来看,现在天都快要黑了,阿姐一个待嫁女子,不太合适。”
一百文,那些军士们,怎么可能把号转给他,哪怕加一点钱,他们也不愿意啊。
而且从他的描述来看,他娘得的有可能是重症。
云初习惯性的去摸自己的额头,哪知恰好碰到那个肿包,痛的她一阵抽抽。
看着小九焦虑的神情,云初想起了自己妈妈,当年为了救她,哪怕医生表达了不乐观,中医治不了,西医也不行,她的妈妈仍然不放弃希望,跪求医生。
如今再次看到这种神情,那双含泪的眼睛,尽管她已经精疲力尽,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云初拎起自己的医箱,大步流星,“你家在哪里?快带路。”
“在小甜水巷,在大相国寺北面,离这里有点远。”几乎是一个城东,一个城西。
“我陪你去,毕竟你现在是我的坐馆大夫。没我同意,你可不能擅自出门就诊。走吧,陈行,你骑马带这位小哥。”燕驰撇撇嘴,毒妇也有发善心的一天,他还以为她只爱财呢。
小九内心焦急,上马两次踩空,还是陈行用力才把他拉上去的。
绕过大相国寺,转弯绕到巷口,巷内有不少南方特色的饭馆,生意非常兴隆,还有不少妓院,此时门口的灯笼已经点上。
走到巷尾,便见一户瓦房,除了围墙,园子内还扎着篱笆,散养着几只毛茸茸的鸡,正跟着母鸡后面跑。院内农具、杂物,都摆放的有条不紊,地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刚进屋子,云初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药味。床榻上躺着一个形如枯槁的年迈妇人,满头白发,只剩下一把骨头。
小九一把握住他娘的手,“娘,我请了大夫来了,你醒醒啊。”
并未有任何回应。
云初伸手把脉,一怔,不仅仅只有痛风,还有其他的病,站不起来只是表症。来不及了,快要走到尽头了。
“小九,去到碗热水来。”
云初让小九扶着他娘,自己则撬开他娘的牙齿,灌了大半碗热水,直到妇人咳嗽,才停下。
小九破涕为笑。
燕驰看着云初拿出的不是药蜂,就知道情况不乐观。
云初从医箱中拿出的是金针,又让陈行帮忙把油灯拨亮堂一些,这才细细的瞅准穴位扎针。
小九想问,紧张的盯着云初的动作,不是说药蜂治疗吗,怎么是金针?我娘得的不是痛风?
这一刻钟时间,小九备受煎熬,家里就剩下他和娘相依为命多年,他今年才十五,他娘一直小病不断,不舍得吃药,怕花钱。吃一次药,小九就白干两天,他娘心疼。
云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她好久没有给人施这种急救的针了,生怕因为自己一个技术生疏害人性命。
待云初一根根拔出金针,取出最后一根时,老妇眼皮子动了动,缓缓转醒过来。
小九两行泪终是落了下来,随即一抹,老妇人颤颤巍巍伸出手,“别哭了,早说过,你娘命硬的很,阎王不收。”
云初一点点收拾医箱,和燕驰、陈行退到门口,小九抱着他娘低声哭泣了片刻,今日着实吓到他了,他以为他娘丢下他而去,此后只剩下他一人,孤独一生。
云初环顾四周,这个家很简陋,只有两把竹椅,一张缺了一个角的木桌,还有一些破旧杂物,晾着的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原来小九每天出门穿的褂子已经算是家里最好的衣服了。
小九克制住了情绪,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他害怕自己的猜测会成真。
云初让燕驰和陈行去院子门口等她,“你想问,为什么别人治病,我用药蜂,给你娘治病却是金针?”
“恩”,小九点头,他天天路过周记生药铺,有一次百薇买蜜果,他在门口匆忙瞄过一眼,也听那些军汉们讨论过,药蜂治疗多么厉害,这里好了,那里没那么痛了。
云初想了会措辞,才发现一个大夫救不了人时,任何措辞都是无力的,“你娘的表面症状有痛风的部分,但其实还有其他疾病。药蜂只是治疗痛风,并不能治疗所有疾病,所以我用的是金针。你娘的脉象已经无力,现在只能是挨一天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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