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将他染上橘红的色彩,许是受到书本的影响,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么平静了,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明的柔和。
看见方才讨论的主角之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沉弥先是一怔,随后胸口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忧伤填满,像潮水把她淹没。那份忧伤并不为失败或者离开而生,而是为一种更残酷的恐惧和惶遽:明明他们有过鲜活的经历,有过能被记住的瞬间,有过理应延展的未来,可一切竟可能在不声不响中被收束、被总结成几句冰冷的文字。
想象着那些在未来会发生的温热对白、共同经历种种可能,一起流泪欢笑,分享生命中的时光,携手并肩前行的日子被压缩成游戏背景的一行注脚,色彩被抽离、声音被压平,连未来也被剪掉了的可能——那不再是消失,而是被“文本化”的死去:有形的生命被浅浅几笔取代,像花园里被修剪殆尽的枝丫,只留下一圈无情的切口。
而她的悲伤,正源于对“可能性”的哀悼:不是为他们曾经活过而痛,而是为他们本该继续活下去的未来,却被命运以最无声的方式否决。沉弥的眼里,世界仿佛被骤然按下熄灯的开关,所有鲜活的片段在刹那间失去色彩,像被抽离了底色的画,只余下冷白的轮廓与干涩的注脚,在页面边缘孤零零的颤抖。
她别无选择,只有竭尽所能去抓住机会,抓住时间,找到那个可以改写的“结局”。
沉弥抬手捋开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呼吸间带着一丝沉重。她环顾四周,确认这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才忍不住出声反问:“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刃的目光从书页移开,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而冷静:“景元担心你长睡不醒,让我务必过来确认一下你的情况。”
他说话时的神态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既然你安然无恙,那我也该走了。”
刃将手中的书合上,纸页合拢的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放下翘着的腿,从椅子上缓缓起身。
说出这句话时,他不自觉地轻舒了一口气,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藤椅在失去重量的瞬间吱呀作响,他近一米九的身躯在黄昏余晖中骤然撑开,仿佛一把静默的伞。高大的影子覆上墙壁,也悄然笼罩了沉弥,意外地带来几分安全感。
“诶!”心口一紧,沉弥脱口而出,想要挽留,却在话到嘴边时蓦地顿住,不知如何继续。
刃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目光沉稳,嗓音低沉:“怎么?还有事吗?”
沉弥抿了抿唇,略带焦急地问:“丹恒、景元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刃愣了愣,沉默片刻,竟意外想起从前在工造司时听同僚聊到的一个黑色幽默。
散学回家的小孩,看见爸爸的第一眼脱口而出的竟是:“我妈呢?”
现在他是体会到了。
“他们两个今日上午有事出门了,”刃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语气淡淡的回答道,“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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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这了。攻略的终极目标不仅仅是为了回家。本来想跟大家说些话,但是又担心大家接受不了我的剧情[爆哭]先憋住吧。
第98章 百冶魁首——
听了刃的话,沉弥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是
在自言自语:“是吗?”
思绪已经悄然飘远——难道他们是去处理白翾的事了?
刃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向门口,伸手握住门把,动作轻柔而沉稳,像是不愿打破室内的宁静。
离开前贴心地为沉弥带上门。就在木门即将贴合的缝隙中,他瞥见沉弥从床上蹦了起来,像只生龙活虎的小动物。脚步不由自主的一顿,只见她三两下撸下手腕上的橡皮筋,动作飞快地把头发扎起,随后又几乎是跳着跑到衣柜前。
方才那句关心,不仅仅是遵循景元的叮嘱,更掺杂了他未曾言说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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