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还残留着昨夜擦拭过她肌肤的触感,灼热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一切燃烧殆尽,仿佛火焰透过她的皮肉,一寸寸燃到他的骨髓深处。
他低下头,凝视着沉弥苍白的面颊。她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得像溺水之人拼命抓住最后一口气,眉心紧蹙,唇角泛着失血般的白。那双总带着光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眼睫颤得像风中将断的羽毛。
刃的喉结微微滚动。
“她会死吗?”
这个念头像一枚钝钉,缓缓钉入刃的脑海。
死是什么感受?
心跳骤停,呼吸停歇,血液在血管中凝固,皮肤失去温度,□□缓慢腐坏,直至化作一抔白灰,最后回归这天造草昧的世界吗。
刃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沉弥蜷缩着,呼吸浅得几乎不可察觉。每一次气息的起伏,都像一根随时会断的细线,勉强牵着她与生的距离,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瓣干裂,却带着病态的嫣红,像被残忍润在白玉上的一抹血色。
“她现在的样子,就像他从前见过的……所有人一样。”
他曾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那时,他站在人群之中,冷眼看他们呼吸停止,看他们在他的生命之河里沉没,无声无息地从大地流逝。
可这一刻,他的手,却停在半空,指节泛白,骨节发出细不可闻的声响。
如果她死了呢?
他问自己。
她会去到那样的世界吗?
他追求的,努力的,渴望的,栽满
红色鲜花的让人转世轮回的世界。
那是他现在的念头,一个冷酷、近乎绝望的设想,如同一柄钝刀,一点一点碾碎他仅存的理智。
这样的念头被一道微弱的呻吟打断。
“回……回家,我想回家……”
刃的动作一僵,眉心深深皱起。他伏下身,将耳朵更近地贴近她的唇,仿佛唯恐错过她的每一个音节。
那是一种极轻、极低的呢喃,带着发烧后的虚弱和沙哑,断断续续,意思却清晰无比。
“回家……”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锋利的裂隙,从他胸口最坚硬的地方,生生剜开一道口子,将他的胸腔里的血肉翻卷,疼得麻木。
回家?
她想回去的世界,不是他渴求之地。
她心底的渴望,从来不是此刻翻涌在他胸腔的念头。
那么,为了那份渴望,她愿意做到哪一步?
会用尽全力去挣扎,去追逐,甚至——付出一切代价吗?
刃垂眸,静静凝视着她,目光像深渊般幽暗。
良久,那股翻涌在眼底的情绪终于沉淀,凝成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弧度冷冽,像昏蒙的晨曦中中骤然亮起的一道光芒,轻轻划破这混沌的世界——
危险、致命,却好像如星神一般,如同「药师」回应着怀抱永生希望的仙舟人那般。
“别恨我。”
他在沉弥的耳边轻说道。
下一瞬,指尖用力,锋锐的指甲划破掌心,指尖溢出的一抹殷红,比他的眼睛更浓烈,带着他体内的流淌的力量,在他指缝间蜿蜒而下。
血——
属于他的血。
这个被诅咒、被赋予“不死”之力的血,那个令枯木生芽、让腐肉再生的可怖力量。
刃俯下身,另一只手轻轻托起沉弥的后颈,感受到那片肌肤病态的灼热,像一块将要燃烧殆尽的余烬。他指尖抚过她微启的唇瓣,那触感柔软、却冰冷,连细微的气息都几乎察觉不到。
他的呼吸缓慢,像是在压制心底的某种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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