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是客人点名要的水……产地有点特殊,呃,很冰很冰,是来自——来自鳞渊境的特产……”
刃冷着脸问道:“你在跟我玩‘你说我猜’的游戏吗?”
沉弥正想圆场,下一秒却听他淡淡道:“答案是鳞渊冰泉。请问回答正确有什么奖励吗?”
沉弥愣住了。
一时之间没跟上他的脑回路,或者说完全没get到他话里的含义,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直到自己的视线正巧和那双淡漠如雪的眼睛对上。
“看够了吗?”他声音低沉,音量不高,言辞虽然犀利但是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
沉弥不由得讪讪地笑了一声,心头思绪万千,差点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穿了,怔了几秒发现对方并没有,于是悄悄松了口气,说道:“没……我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奖品,只有我自己做的雪花酥。”
说着,她从包里抓出一大把,用塑封袋包好的小点心,一个个鼓囊囊地堆在手里,从塑封口就能看出做这个点心的人十分用心。
沉弥说:“你不嫌弃的话,这些雪花酥送给你。”
刃皱了皱眉,没有立刻伸手。目光在她掌心那堆雪花酥上停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这东西算不算奖励。或者,于他而言方才那句不过随口一说,并不是真心索要,他并不在意奖品的是否贵重,他诧异的是面前的人真的拿出了奖励。
沉弥见他半天没反应,不由地抿了抿唇,正考虑要不要收回手,他却忽然动了。
那只缠满绷带的手掌缓缓抬起,掌心向上摊开,静静悬在她眼前,静默无言,接受了这份小小的物品。
沉弥怔了一下,忽然有些想笑。
明明游戏里是个看起来满身戾气、不苟言笑的“狠”角色,此刻却认真地伸手等她发“糖”,这画面怎么都有些——可爱得不合时宜。
她小心翼翼地将雪花酥倒进他的掌心,又忍不住补充了一些食用方法:“点心可能有点甜,里面有水果干,有点塞牙缝……别直接一口吞,要慢慢嚼着吃。”
刃没有回应,只是垂眼扫了一眼掌心的点心,指节轻动,慢慢合拢五指,将雪花酥收进袖中,动作干脆却不显粗鲁,似乎对这甜味的东西并不排斥。
随后,他弯腰提起沉弥方才放在地上的那箱鳞渊冰泉,仅用一只手稳稳拎起,另一只手抓在缠绕树干的藤蔓上,脚下一点,身形如猎豹般矫健迅捷,几下便攀上了她踌躇不前的高坡。
以沉弥的视角来看,他的那一幕简直不像正常人能做出来的,起落之间几乎未曾扰动周围的空气,哪怕此刻身着厚重的蓑衣,任像一柄被岁月磨砺出的利刃插在刀鞘之中,在密林中冷峻划过,只留下锋锐的痕迹。
沉弥目瞪口呆,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这,我能爬上去吗?”沉弥抬头看了一眼高度,心里发虚地嘀咕了一句,手不自觉地紧紧抱住自己的包,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成为明日绥园攀爬摔死新闻的当事人。
刃将水箱稳稳放在坡顶,又转身跃下,落地无声,动作干净利落得仿佛踩在云上,悄无声息。
他走到她身边,沉默地蹲下,伸出那只被藤蔓汁液染得微微泛绿的手。掌心向上,手指微张,像方才接雪花酥时那样,依旧不带解释,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反应。
沉弥愣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要——托她上去。
她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人从头到脚都透着冷硬,行为却又莫名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体贴。
这就是外冷内热吗?
犹豫片刻,沉弥轻声喊了一句:“等一下。”
她低头看
了眼自己的鞋底,侧身在旁边宽大的绿植叶片上蹭了几下,尽量将沾着的泥土擦干净。
虽然对方看起来并不在意,可她总觉得,踩在人手上,总归还是该干净些。
“……我有点重,你小心点。”她语气发虚,小声提醒。
刃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无碍。”
话音未落,身体便猛地一轻。
下一瞬,沉弥整个人已被他单手托起,双脚瞬间离地,风从耳侧擦过,树叶和枝蔓从眼前迅速掠过。
她连忙伸手去抓头顶的藤蔓,借力爬了几下,顺势登上那段原本难以攀登的高坡。
脚踏实地的那一刻,沉弥甚至没来得及调整姿势,怕站起时稳不住重心,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得自己是否狼狈。
她回头一看,刃距离自己不过三步远,蓑衣覆身、笠帽低垂,气息沉稳如常。哪怕刚刚一只手才将一个成年女性托起接着自己爬上来,他此刻却仍旧站得笔直,连一丝粗喘都没有。
沉弥震惊刃的体力。她低头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树叶,还好今天自己穿的是裤子,不然刚刚那一套动作得多不方便。
清理好身上的落叶,沉弥走过去提起刃放在一旁的鳞渊冰泉,来到他身边,没有出声催促,只是在一旁安静等着。
浓厚的雾气悄然退散,刚刚笼罩在底下的帷幔,此刻被掀开了一角,山林轮廓渐渐清晰,远处若隐若现露出几道青灰色的石阶,似是通往山上某个隐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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