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出生就与幻蛊同生共死的稚童,本就活不久。
那时的万俟皇后尚且有一丝理智,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如果万俟皇后毒发病亡,幼时的玄亦真在宫廷之中举步维艰,必定难以存活。
反之,只要万俟皇后有一口气,子嗣总会再有的。
这是一场生死赌局,只可惜最后万俟皇后棋差一着,自己侥幸存活至今。
语落,四周漆黑,尹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贴近玄亦真。
因为无论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安抚玄亦真经历的痛楚,太过苍白无力。
“亦真,我永远都不会那样伤害你。”尹星眼眸水润的低声道。
“可你先前不是还说要多备药去救别人么?”玄亦真感受贴在脸颊的湿润,偏头亲了亲尹星眼角,尝到苦涩的味道。
尹星摇头应:“我先前不知道实情。”
如果早知道,尹星绝对不会对玄亦真提及备药救人的事。
玄亦真稍稍退离,视线望着尹星出声:“为什么?”
“因为亦真也是病人,所以应该要先照顾好自己。”
“这样么。”
尹星听着玄亦真的话语只觉心酸,她或许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样的话。
玄亦真抬手擦拭尹星的泪水,思忖道:“本宫以为你会想救更多的人,看来还是本宫更重要,对吧?”
“那当然,亦真是最重要的人,而且我想救人也该是自己献血,而不是转移伤害负担给亲近的人。”尹星腼腆的解释道,有些庆幸天黑,所以玄亦真看不见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
“这么说来,本宫得庆幸你的血没用,否则怕不是早就因救人而没命。”玄亦真指腹捏了捏尹星的脸,力道有点重。
尹星沉默的倒吸了口气,心想玄亦真捏人的手法越来越防不胜防啊!
亭外池面浮现银白光辉,残月低悬,映衬些许光亮,尹星依稀看到玄亦真清冷玉面噙着笑,宛若月神,心跳停滞,顿时没了怨念。
如果能让玄亦真多一些开心,她想捏就捏吧,尹星没出息的想着。
风吹,涟漪阵阵,残月变成斑驳碎影,国都巷道屋院的后井,石子投入内里,发出水声,模糊月亮。
何韵烦闷的站在一旁,视线看向屋内照顾小女孩的师姐,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只觉不能继续拖下去。
最近江云时不时以各种理由露面,师姐若是心软,那就错过机会。
不多时,柳慈从屋内出来,见何韵坐在井旁,上前道:“别这么坐,如果摔下去很危险。”
“哎,好。”何韵听话的起身,提着水桶走近。
柳慈坐在木盆旁洗衣,才发现井水有些凉,动作一顿。
以前江云会经常蓄满水缸,露天晾晒,就会不那么凉人。
冬天,江云更是不知节俭,甚至买炭火烧水洗衣,柳慈说过多次,她也只嬉笑回应,一概不听。
“师姐,那个江云最近怎么总来烦你?”
“没什么,只是研制药物而已。”
柳慈抬手清洗衣物,没再分神,以免想些有的没的。
这阵子江云每三日会来一趟问询防治傀儡蛊药物的研制情况。
今日江云却没有来,想必是遇到什么事。
何韵看着破皮的手忙出声:“师姐,你的手出血!”
柳慈回神看到手指不小心用力磕在搓衣板破皮渗出血应:“没事。”
“师姐,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好吗?”语落,何韵心疼的亲向柳慈的唇,恳求道。
“小韵,你误会了。”柳慈眼露惊讶的出声,下意识想拉开距离,却被何韵抱住无法挣扎。
何韵害怕的不肯松开手,死死禁锢师姐,低声哽咽道:“师姐,我只有你一个亲人,绝对不会向江云那样辜负你忤逆你。”
柳慈动作停顿,察觉到何韵眼泪打湿自己的衣物,轻叹一声:“小韵别哭。”
语落,何韵方才露出笑颜,心里知道师姐果然很心软。
早知如此,当年该早点表露心意,就不会让江云夺走师姐。
月夜之下,并不算明亮,可小院里相拥的两人身影,却那般清晰落在江云眼里,指腹握紧紫兰剑穗,视线一刻都不曾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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