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要来了,明天应该会正式开始下雨。
赵持筠始终比她低两阶,最后两阶,甘浔站在上面等她走上来,安静地为她打光。
赵持筠最终与她平视,这样看她的眼睛并无异样。
很美很深,像月光下的湖面。
赵持筠轻声:我想到与阿姐阿嫂秉烛夜游,阿姐也这样为我探路。
我也就不怕黑了。
她吞下这一句。
甘浔掏出钥匙递给她:我们现在秉机夜游,一样的。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赵持筠找到锁眼,推入钥匙,手往右拧,不熟练地开了门。
她说:还是不要改词了吧。
甘浔说:我也觉得。听上去怪怪的,谁让烛光就是比手电光有格调。
崔璨家比甘浔的小屋大上很多,大到两只猫猫可以你追我赶,大到赵持筠走近她们也没看见,她们兀自把话说了下去。
惊恐过,赵持筠静下心想,也好,起码她对往后没有甘浔也回不去镜国的日子有了大概了解。
崔璨家铺了大量光滑的石板,许多灰色元素,甘浔说大气,赵持筠却觉得冰冰凉凉不舒服。
现在回到此处,她才感受到夏日的温度。
话已言明,忧思过度没有意义,既改不了将来,又耽搁了眼下。
她弯腰,将甘浔为她系紧的鞋带拆解开。
甘浔让赵持筠先去洗澡前,端详了她的表情跟脸色,确认已经没有醉的迹象,清醒着呢。
那点酒精还不至于把人灌醉,但它来过,促使她们说了很深的话。
那番话让甘浔知道,眼前的人什么都清楚,包括自己是个靠不住的。
浴室开了热水后,厨房里响起对应的噪音,甘浔无精打采地洗干净蓝莓。
装进果盘,放在餐桌上。
一直坐等赵持筠出来,她没动,只是将手机放下:来尝尝。
赵持筠在她的安排下,换了一条睡裙,胸前有刺绣字母,背面是可爱的卡通图案。
不比上一条道风格成熟,使她整个人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感。
不过赵持筠不怎么喜欢,通过全身镜看了眼背后,修养颇好地控制住嫌弃的表情,眨眨眼,化作低眸流转。
甘浔心想,显身材的说不穿,给你走可爱风吧又看不上。
赵持筠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爽坐下,信手拈了一颗,目露惊艳:这黑色果子果然清甜。
蓝莓。
我晓得。她扬声。
果味解了胃里烧烤留下的油腻,甘浔偷看她脸色,赵持筠不再有多余的情绪,只在专注地吃果子,一举一动都很优雅。
甘浔肩上,还有被用下巴抵过的幻感。
她抬手,摸了摸那块地方,短t的布料偏厚实,甘浔用指腹摩挲,想象赵持筠下颌当时的触感和心情。
赵持筠抬眼,正巧撞上甘浔忘返的眸光,沉甸甸的,让她怔了一瞬。
随即仍旧不客气追究:荔枝为何壳在?
甘浔苏醒过来,我没有让它们自动脱下来的法术,你自己剥吧。
多花点钱可以,甘浔愿意让她多尝试,带她感受新世界,旅行几天也可以记一辈子。
并不是哄骗,款待几天就为了方便打发掉。
她愿意对赵持筠好,崔璨说得对,她对赵持筠不一样。
那是因为赵持筠本来就跟人家不一样。
但让甘浔真鞍前马后,那又不行,现代人还是有点尊严。
赵持筠给了她一个眼神。
甘浔温和地回应:你不动手就别吃,这荔枝王全是我的。
放肆!
别嚷。
她们回到正常的状态,一个认为对方伺候贵客天经地义还得感恩戴德,一个嚷嚷着人人平等,不该帮的死活不帮。
最终,赵持筠向食物妥协了,她满脸浓郁的不爽在吃到甜得沁人的荔枝肉时,慢慢褪色了。
很快又给自己开了一个,手指灵巧,指甲刚好够用。
甘浔立刻捧场:你看你看,郡主真是聪慧,做什么事都轻轻松松,剥几个荔枝不在话下呀不在话下。
赵持筠岂会听不出阿谀奉承,白了她一眼,美艳的五官做这样的表情杀伤力太大,甘浔一下子就宕机了。
好在赵持筠也没继续管她,实事求是地夸奖说:大镜没有这样大、这样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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