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妮子,大白天罩成这样,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是做贼的?”
听了妙姑的话,跟前的人将面罩拉了下来,露出一张尚存稚气的小脸,是个小女孩:“妙姑姑,你也赏我几句好的罢,这几日可算是累死我了!”
“累,累!”妙姑的指头轻轻弹了一下小女孩的额头:“当初是谁要争着做事的撒?这才哪儿到哪儿?”
小女孩原是嘿嘿笑了两声,可在听到后一句时就笑不出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妙姑笑了一下,更起了逗她的心情,反倒是正色了些许:“淑怜,话可不能这么说的啦,咱们福庆楼做事,要做就得做个全面,有头才有尾,知道罢?”
被称作淑怜的小女孩被她说得更为紧张,她知道这是妙姑姑她们说的“那位主子”的命令,自己才自告奋勇地往前冲,但事做完了才后知后觉得开始害怕起来:万一做错了呢?
看到这孩子藏不住的情绪,妙姑才熄了戏弄她的意思,伸出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好:“好了哈,这次搞得不错,等等让陈伯给你煮点好吃的补补。”
听到这里,淑怜才松了一口气,又开始蹦蹦跳跳起来,嘴里还絮絮叨叨地邀功:“哎呦,妙姑姑你不知道!我同张小哥这几日四处跑,办了好多个不同的角色,将那什么上皇手谕翻了遍的讲给别人听!次次说次次不同!可偏偏他们竟然都听我们的!好玩儿死了!”
妙姑也笑起来,回想起一门之外,还有数不清的人在议论此事,可谁知道,就是两个小孩的满嘴胡说,将近来的京城搅了不得安宁。
而淑怜看她心情不错,便乘胜追击道:“妙姑姑,我能问你件事么?”
妙姑被她拉回注意:“什么勒?”
“你们说的那个主子,下回能不能也让我见见勒?”
“你这妮子!”话音刚落,妙姑的手指头如约而至:“胆子还不小!”
淑怜也不退缩,虽说她是妙姑姑从街边捡过来的野丫头,但那又怎样?那些当官的老爷,有钱
的人家,哪个有她敢做?
“我还想跟着那个主子干呢!有啥不行嘛!诶!妙姑姑!别走勒!”
谣言一旦被人所相信,它就不再是谣言。不仅是宫外人认这理,宫中那些人也认这死理。
近来朝中不甚平静,周治即便坐在离底下人很远的高台之上,可他们那些若有若无的试探性视线和言论,却无形之中拉近了与自己距离。
像是要将他拖下去。
但在底下的人眼中,自己头顶上的这个人近日愈发易怒,好似对所有人有充斥着疑心,以至于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劈头盖脸一顿损。
难道是那封上皇的手谕?真的有这个东西?
如若真有,皇上又为何那么紧张?
还是别问了罢,待会又挨骂。
就这样候到下朝,大伙儿谁也不欲久留,待皇上一离场,他们也争先恐后地往外出去,唯余何明等人放缓了脚步,转而往御书房的方向前进。
行至半路,忽而见另一人也行色匆匆,领头的何明只敲了一眼,就打了声招呼:“刘大人?”
刘墨书短暂地停下一瞬,也回礼:“何大人。”
“是同去御书房?”
“是。”
听到回答,何明即便心中暗暗惊叹刘墨书的手段,竟能在短时间内又重获帝王的信任:当初陈家出事,他也脱不了干系。可面上依旧不改其色,甚至巧妙地拔高些语调,以显得格外亲近:“那一同走?”
刘墨书也没有拂他脸面的理由,挂上了虚假的亲和:“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入御书房,何明看了一眼,那碍眼的魏源不在场,那令人捉摸不定的杨甫也不在场。
行礼过后,大伙儿位列两旁,居中的周治沉默片刻,最终开口道:“近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何明见刘墨书没开口,便给坐于身边的门生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明白过来,回复道:“回禀陛下,京中传了些闲言碎语,已让人暗中查定真伪,想必不久便能平复。”
但不等周治表态,一向很少发言的刘墨书就开口了:“即是闲言碎语,又何需查定真伪呢?”
说出这话的人一时哽住,正当他不知作何评论时,何明替他揽下了话:“张大人,我知道你关切陛下,可别一时心急说漏了嘴,将查明造谣生事之人说成了事情真伪啊!”
那张大人连连称是,也不再敢多言,退到原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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