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时不同往日,两人中间插了个方菀。每次太后一说完,待人接续之时,就有其巧妙承接,即将话续上了,又足以令下一人引出些话来。霎时间,殿内气氛之活跃,是以往不曾有过的。
待几人皆有些口干舌燥,稍作停顿时,周岚清才提出要退下,不想她才一站起来,就见方菀也随之起身,行了礼数,抢先一步说要离开。
周岚清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也说道:“母后,让儿臣同方小姐去外头逛逛罢。”
太后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开口放行:“去吧去吧。”
见两个少女结伴离去的背影,只感觉心情舒畅,倒不是说公主能决定王爷的婚事,只是她如今已不愿意再同其意见相左,唯恐再伤了好不容易修复起来的关系。
出了内殿,周岚清同方菀行至长宁宫外的不远处,那里正是皇宫的后花庭院。
一路上,基本是周岚清先说几句话,后由方菀接上几句,只是后者已然没有了刚才在太后面前的巧舌如簧,生怕是说错话似的,又变回了初见时那副恭顺的模样。
这不经令周岚清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竟将人吓成这样?就在她收回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对方的手腕处时才打消了这份顾虑,下意识开口问道:“我送你那手镯,你可喜欢?”
方菀闻言便知面前人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将袖子往上扯了一点,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些:“殿下所赐的玉镯,臣女十分喜欢,便斗胆带上了。”
“送你自然是让你带的...”周岚清正说着,忽而不远处传来些许动静,她仔细一听,立马知道是谁来了。
方菀同样也听见了声音,待望去,竟是皇上与端王,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正往她们的方向来。
周岚清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只因她明白这是他们兄妹往长宁宫去的习惯路径,等他们走近些,便给一旁傻站着的周澈扔了个眼神。
后者明白了她的意思,自觉地走到方菀的身边,顺带提出了去旁处的邀约。方菀也明白了其中含义,最后看了一眼周岚清,随着周澈往稍远地方去了。
周岚清满意地收回目光,随后看向面前的周靖,率先开口问安:“皇上可是要去母后那处?”
周靖虽已然带上些作为皇帝固有的气势,可面对眼前人时,语气却还是颇为柔和:“本想着去一趟,如今便让端王和方家小姐去罢。”说着,又顿了一下,随即补上:“听闻近来牡丹开得正盛,不若同你我前去瞧瞧?”
周岚清微微垂首:“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兄妹行去周靖所言之处,必经过一处曲廊,其建的极妙,虽拟生蜿蜒姿态,却无棱角,且弯处又恰到好处,不足以令人因此而生出昏沉。
一路上,周岚清于身边人的态度,较之臣子而言,添了几分亲切,可若是以亲人标准衡量,倒是称得上疏离。周靖听着,难以不烦闷,当他目光降至于少女身上时,却发现其虽面色略带恭谨肃然,但愈发自然合适。
当然合适,周岚清并不感受到有什么突兀的地方,虽心中还别有所图,她早就做好了身份的转变,面对周靖时有时无地拉进也巧妙周旋,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这般看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既如此,周靖也不强求,恰逢此时,曲廊走到了尽头,目的地近在眼前,又往前几步去,一片花海映入眼帘。
两人游离于牡丹花丛之前,茎干节节往上攀岩,将花朵抬至他们的眼前。见此,周靖状似有感而发:“今年的花倒养得极为不错,朵朵盛开,不过亦是这茎干处生的出色。”
“皇上说得是,”周岚清本是将目光落在花上,又听其言论不由得看向了底下,最后却不自觉移到旁处些的落叶上:“茎干出能被如此滋养,定是离不开人的浇灌。对于这些植株而言,何尝不是能以用天意来形容呢?”
后一句的意思,不过是在说最近的成果有天道助推,可周岚清的本意可不在此处,只听她调转话锋:“但能抓住天意所给的机遇,何尝不是一种能力呢?也难怪前头的花开的更艳更好些。”
“莺儿倒是说得不错了,”周靖明白她这是在劝慰自己,不由得想起这些天被老臣们说教,甚至隐隐抬出太上皇的意思,像是自嘲道:“可一时还好,若是长久依靠所谓的天意,想必也是不能长久。”
周岚清听言却稍卸沉稳姿态,伸手往地上那些半腐朽的叶子和花瓣指去:“皇上且看,地上那些是何物?”
周靖随着她的手指望向那处:“枯叶?败花?”
“有言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虽本意为表白志向,但对我这个爱好种些花儿来说的闲人来说,倒也好用。”周岚清的意有所指,令对面人的眸色更加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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