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道两岸很快堆了不少秽物,腐烂的落叶,以及经常走马扬进沟里的泥沙。
季胥便带了蚕豆,将这些秽物都装在灰桶里,等天亮再倒在弃灰坑里。
很快,这深沟就顺畅了。
“小姐,乌漆抹黑的在这里挖沟,究竟是为啥?瞧这满天的星星,明儿也不下雨呀。”
收了家伙什儿回食肆时,田豆问道。
她和蚕豆如今都住在食肆后院的后排房了。
这还是金氏昨夜来告诉的,胡掌柜一行要排泔水臭她门前。
季虎孩在满香楼做杂役,原本每天都得将厨房的泔水倒在沟里的,一日起,胖厨夫却令他不用倒了,就存在大缸里,什么用处他自然不会和虎孩说,乃是季虎孩偶然听来的,学给了金氏。
田豆是能信的过,进后厨的,季胥也无心瞒她,因说:
“他们再多泔水,也不敌十天的暴雨,这里通好了,也就顺着流到渭水了,不会沤在咱们门前发臭。”
田豆听了忿不过,咬牙说:
“真是蛇鼠一窝。”
等回房中吹了灯,估摸蚕豆睡下了,田豆悄悄的出了门。
用一口麻袋盛了后院的沙砾,这还是建楼时下剩的,如今堆在一角,她刨了有半袋子,背着出了后院。
回去时,炕上的蚕豆翻了个身,半梦半醒的咕哝:
“大半夜的你上哪儿了。”
“撒尿。”
田豆躺下道。
翌早,高市闹市处,附近百姓经过都掩鼻说臭,片刻也不停留。
“咦,咋往门前倒泔水哩。”
“又馊又臭。”
只见还有苍蝇在爬残渣,呜呜嗡嗡的,大太阳一蒸,臭味更是钻人鼻子。
“不好了,不好了,昨夜那些泔水,都沤在满香楼门前了。”
百姓都绕道走,更别提进店了,胖厨夫又是使唤伙计倒清水冲洗,又是忙手忙脚去和胡掌柜禀告。
“该改名叫满臭楼才是!”
楼下路过的食客指点道。
胡掌柜气的摔了羽扇,“糊涂东西,你倒水之前就不看看自
家的沟堵没堵?”
这泔水是从后院沟渠倒的,顺着流出去,可是若是自家附近的沟堵了,那可不就全沤在自己门前了。
因着是五六家食肆合力做这事,他们的泔水都得经过满香楼,结果沟堵了,脏的臭的全都从沟里漫到地上了。
“冤枉啊,小的分明走远看了,自家前头的沟没堵才令倒的,必定是有人捣鬼,夜里偷偷的堵了咱们的沟。”
胡掌柜并胖厨夫,领五六个打.手,来势汹汹的到了平安食肆。
只见这里干干净净,一点异味也无,临着渭水,依旧热闹的生意。
五福六谷将胡掌柜一行拦下了。
“开门迎的都是客,怎么,我就不能到这里来吃一吃一金女娘的炒菜了?”
一面说,身后的打.手逼到五福六谷面前,谁也不让的对峙。
路过的食客指指点点的。
季胥正在后厨做菜,才听田豆高兴的说:
“外头都说,满香楼成了满臭楼,这就是现世报,该!”
忽又听秋姑来说:
“了不得,了不得,胡掌柜带人闯来了。”
田豆变了脸,撂下菜叶就要出去。
“站住,你在这照看。”
季胥出去见了,他们人少,强拦也是吃亏,令五福六谷放他们进来了,就在楼下的雅座招待,借着看客的眼,好歹能防她作乱。
胡掌柜道:“你堵了我的排水沟,我门前臭了一片,这笔账咱们好好算算。”
“我也听说了满香楼的事,恐怕是泥沙烂叶堵了沟,而非人为,胡掌柜该领了伙计好好通沟才是,怎么反倒问我的罪。”
“这事也不用你教,我们来时才沿着沟看了,也没什么腐叶泥沙,是夜里有人捣鬼。”
“那就奇了,如今宵禁严苛,夜里也不能做生意,列肆都关了门,那人反而在夜里堵你的沟,她图的什么?”
自然是为了堵她的泔水,教她门前发臭,可这话胡掌柜不能说。
若说了,她联合五六家夜里大排泔水,算计平安食肆的事,那就成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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