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张大眼睛朝西边看看!长乐宫、未央宫可是阳城家的祖先主事修建的,我们家是梧齐侯之后,当今家主是通晓楼城建筑的能人,日后岂会短了你的?”
“去去去,没钱谁赊给你,还梧齐侯之后呢,连个药钱都给不起,真穷酸,呸!”
丫头被搡了出去,捡了地下的手帕,拍了拍身上。
“画儿,你是画儿罢?
我是跟你家一条巷的田姑子呀,你家夫人的病可好些了,如今吃什么药?”
田氏挽着篮子,弯腰凑过去认了,有心和她搭讪。
画儿却一撇嘴,别着脸走了,临走还白那伙计一眼。
伙计无心理她,只顾着笑脸迎田氏:
“田姑来啦!今日抓些什么药?您可是我们这里的大财主了,听说您女儿能耐着,连黎家都能送了一间店肆给您家,比那些空有名头,什么梧齐侯的后人强多了!
你们同住一条巷,怎么就这样天差地别的两家人?您待我们多和气呀,不像他家的,成天吊着张脸,赊账买药还是那样的口气。”
第160章
田氏如今在桑树巷,在交门市附近,也算是颇有脸面的人物了,出来买点什么,人家都对她恭恭敬敬的。
田氏心里也受用,和药肆的伙计磕了会儿闲牙,问他:
“才刚走的那丫头,她来这里买什么药?”
“抓些治咳嗽的药,方子倒有,欠了两回药钱,我们掌柜的说,她再来,就赶了去,总这样没钱,谁卖给她呢。”
伙计说,在给田氏称药。
“她欠了多少药钱?”
伙计拿出账册来看了,
“五百钱。”
田氏想了想,说:“她家的药钱我给了,另再按她的方子,抓两副药,你替我送到她家去,下次我来,给你包了卤猪耳吃。”
能结了账,还能得好东西下酒吃,阳城家离这里不过一条街的路,伙计哪有不应的,连说:
“您心肠可真好。”
“谁呀?”
阳城家住在巷子口,一堂两室,五六步的小院。
听见门响,画儿几步路就到了跟前。
只听外头说是药肆的伙计,画儿将门吱喽喽的开了,没好气道:
“你来做什么?”
伙计将药给了她,说了来历,走时还说:
“遇上田姑,也算你们好福气,不然我们可不白给了药给你家。”
画儿臊了,有心追了去将这药还给他,只听里头的申氏又咳了,一咬唇,将药拿了进来。
“外头的是谁?”
阳城老爷出来问了,画儿只说:
“哦,是药肆的,来送咱家的药。”
好在阳城老爷没有多问,他给一家故交递了拜帖,正要到人家家里去,使唤画儿去交门市给他雇马车,画儿为难道:
“没钱,雇不起车。”
“哼。”
阳城老爷将袖子一甩,自己驾了家里的羊车去了,羊脖子上的铜铃叮叮当当响了一路。
“阳城老爷,出门呀,到哪里去?”
阳城建也不搭理附近的街坊,待他走远了,他们在背后嚼舌,
“一听这声响就知道是他家的羊车,出门两步路也得乘车,还不如宰了那羊,一家吃顿好的呢。”
家里,
画儿将药煎了一剂,捧给申氏喝。
“才说药肆不肯赊欠,怎么又得了药?”
申氏道,她一到春天就犯咳症,吃药才能好点。
可家里没了爵位和封邑,如今的日子只出不进,就是当年带来的一点薄产,也都用尽了,家奴也卖得只留了一个,她的陪嫁都当的不剩什么了。
日子眼看都要过不下去了,也不知夫婿今日出门是个什么结果,光想想,她又咳了两声。
“听说巷子里的姑子们都在田家编蓑衣,挣两个钱,女儿也想去。”
丝娘穿一身半旧不新的素襦裳,身子也单薄,替申氏捶了背说。
“不可,你是千金之子,怎么能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日后旁人怎么说?你还没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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