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帐一揭,里头的人骂道:
“哪个叫你来的,爷叫你了?还不死了挺尸去!”
茂财碰了一鼻子灰,臊眉耷眼出来了,
“好好的,又发作了。”
这日连午膳也没有吃,就连晚膳,也叫他们一并倒了。
主子吃的东西自然是上好的,他们从前也常捡那魔王没吃了的来吃,可如今茂财茂名的嘴却叼了,觉得味道不好了,都说:
“不如一金女娘做的。”
且吃了身上也不长气力。
次日的茂名学聪明了,轻手轻脚进去,放下东西就要走,也不劝了。
可是那帐子里的人却分外敏锐,忽然一把揭开,见了他向着骂道:
“哪个许你进来的?”
茂名道:“小的来送少爷的午膳。”
“她叫你送的?”
她?
茂名连声应是,
“是,是,小的也是照吩咐办事,不敢不听。”
可不是庾氏吩咐他们,一日三餐要按时送来。
这话却不知碰着黎权业哪根筋,将他骂道:
“她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听她的,索性到她跟前伺候去,认她做主子!”
庾氏可不就是他的主子,还需再认?
茂名见他在气头上,也不敢驳,这魔王顽劣古怪,庾氏逼他急了,也照样顶撞的,和庾氏较劲的话听多了也不觉着稀奇了,等他将气出了,才出去了。
茂财听见里头动静,问道:
“又怎么了?”
“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拿我撒气。”
茂财听说了,也是一肚子苦水没处诉,兄弟俩互诉,反而更苦了。
以前一金女娘在的时候,还能懂他们的烦难,多有劝解,和她说过话心里也更开阔了。
如今两人又像从前似的,一脸老成,没啥话说。
次午,轮到茂财进去送膳,他敢保证自己一丁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可那魔王还是揪住不放,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连我的人也使唤,你叫她自己来送。”
“小的不敢。”
“好啊,你们反倒听她一个关外贱民的话,连我也叫不动了!”
又砸了玉佩,茂财倒顾不上了,这会儿可算回过神来,说:
“少爷说的是一金女娘?她都多少日子不来了。”
“怎么不来了。”
“少爷一直不肯吃她做的东西,夫人五天前就令她不必再来了。”茂财说。
入春后的雨水就多了,田氏买了些便宜的蓑衣草,召集了巷子里的姑子们,来家里编蓑衣,编一具给三个钱。
她再卖给那些太学的学生们,马上就要雨季了,这蓑衣草叶子光滑,里头是空心的,编成一具蓑衣能卖到十五钱一具。
刘老姑年轻时是给人家梳头的,手快,编的又扎实,一天能编两具,其他的姑子都不如她。
秋姑也来这里编蓑衣,除去回家做炊的工夫,一天能编一具,挣的钱够买一小片新鲜猪肝,切碎了给她家旺儿做羹吃。
刘老姑说:“笔墨最贵了,你家读书的旺儿可是个吞金兽,挣了钱的那口子啥时候回来呀?”
秋姑说:“也快了,听说巴蜀的茶叶好,等他回来,叫他给你们送茶叶。”
“还有泥人、木剑、瓦狗……阿翁走之前,说了要给我买的。”
旺儿盼道。
这会儿下了学,凤、珠两个也在给家里编蓑衣,挣点零花钱,刘老姑家的大牦、小花同在这处玩,旺儿也不读书了,来这里凑热闹。
秋姑赶他回去,“就知道惦记这些玩物,今日的字可是没写完?我不在你就跑出来了,还不回去写字。小珠比你小,人家却能选去唱《大风歌》,可见你不用功。”
旺儿本来高高兴兴的,这会子捻住一根蓑衣草,低头不言语。
其他的姑子有心劝秋姑,可也知道秋姑在别的事上都好说,唯独旺儿读书这事上,是不能商量的。
自家的小珠是个有天分又自觉的孩子,功课上是从不用劝的,田氏就是那个不好开口的人。
刘老姑年纪最大,有资格劝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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