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先去了趟西城门的青槐树那,问了僦人们祥伯的去向。
等了会子,只见祥伯送完客人返至此处,叙过话,她说道:
“大前日上半日,见祥伯拉了一个紫衣裳的妇人,她在我这买豆腐落了钱袋子,那会儿忙着也没工夫追去寻她,这会子亲送去与她,这钱袋子沉甸甸的,搁我这也不踏实。
祥伯拉了她上哪去的?”
祥伯吃过她的豆腐脑,很愿意相帮的,想了一会道:
“这人我也有印象,她在大富户乔家角门旁下的车。”
季胥去都亭取牛车这一路,想住半日神。
一阵风卷过,都亭墙上有些破旧的告示飘动着,上面几个大隶“提供线索,悬赏五十两银”。
妇人在乔家角门下车,难不成与乔家有牵连?真如小贾们说的,是乔家这样大户人家的仆妇?
可她这些日子,就遇上这一次,实在不像长期买菜的仆妇;若不是,那这妇人到底与乔家有什么干系。
要知道,乔家的舅亲是县丞,将要迁任县令,心里正琢磨这些事。
不禁意抬眼,却见房舍方向,门扉旁依着个妇人,踩着门槛,把玩着手巾,笑吟吟看着她,不知多久了。
正是那贼妇!
若说早两日买豆腐,她尚未认出自己,这会子,季胥可以肯定,她眼神里分明有别的意味!
“健郎,从前的小宰羊长大了呢。”
她身子一拧,回身向内道,这处都亭的房舍,是供旅人住宿的,里头的男人不知应了什么。
季胥忙的撤身向牛厩去,匆匆撞着一人,额头在人结实的手臂上吃痛一下,看清对方反倒心内安定,
“田啬夫?可是要回公田处?你我一道方便吗?”
只见她素襦垂髻,面上少有的慌色,脸色甚至隐隐发白。
田啬夫同为来都亭解牛的,手中缰绳在握,向她后边抬了眼,来路只有过往的牛车,并无异常,道:
“你怎么了?”
他从来不好话闲天的,季胥只当他只有简断的回答,听他问,不知怎的松了口气,说道:
“这里不好说话,回去路上,我细细与你说。”
“好。”田啬夫道。
“你我同乘一车,说话方便些。”
季胥道,此时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共乘也不妨事。
只见田啬夫应了,替她将牛并车,分别拴在自己车车辕旁、车轴后头,欲扶她上去,季胥坐惯了的,并不用扶,只在原地道:
“不好让贼人瞧见你我一处。”
一则恐连累田啬夫;二则我明敌暗,本就令人惶惶了,若田啬夫也曝露在其视野里,更加不安了。
于是先后出了都亭,走远些,见后头无人尾随,季胥方坐在车前。
田啬夫一旁将车,身子高大的落影将她这边罩住,回程只剩些轮毂碌碌声,伴随季胥水一般的话音,将事情来龙去脉流展开。
“阿姊,你脸色不好,是怎么了?”
书馆下学后,季凤牵了季珠出来,甫一见她,便瞧出不对劲来,心切道。
只见阿姊后头,牛车旁,田啬夫竟立身在那,不过从他的神情看不出什么端倪。
季珠气鼓鼓指着他道:“是你欺负了我阿姊?”
这孩子光记得从前田啬夫鞭笞人的坏印象了。
待田啬夫视线一转,不禁像受惊的小耗子战了一下,努力撑住,不朝阿姊身后躲,小手一指,
“是你!”
“没有这样的事,阿姊与他一道回来的。”
季胥不禁好笑,心绪轻松些,拉了她道。
一行回到本固里家中,暂未将这事告知妹妹,否则她们难免整日挂心,只拣了件豆腐撞坏了几块的小事来解释。
见田啬夫有话要说,卸了车,先让妹妹进屋练会儿字,自己则在井旁汲水饮牛,绞上来一桶满满的水。
田啬夫替她提在手上,倒进地
下的牛桶里,两头牛先后的把头伸进桶里。
两厢安静下来,他垂下视线,一次性说了很多话:
“吴妇人那处我来查,没结果之前,你出行不便再独身一人,田部有佐吏早晚送春耕册子往返县乡,你不介意,或可一处。”
“已经帮我许多,不好再麻烦了,我也知道独身不安全,待会儿我就上本固里和盛昌里问问,近来可有要去县城买办的,我驼他们来回,他们也省了脚程,我亦得了作伴的,岂不两厢便宜的事。”
季胥道,田啬夫听说了,认可这主意。
送走他后,季胥便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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